未走出這片枯樹林,他就感覺到了前方有人的氣息,頓時斂去聲息,悄無痕跡地靠近。
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慕天光提高戒備,緩緩靠近。
枯黃的草地上,有著白色的衣袂一角,雪白的玉腿交疊,腳踝上有串花骨朵兒串成的鏈子。
慕天光擰起眉,又是個以□□人的女修?他心中不耐,但思及此地詭異,仍然上前去想問個清楚。
隱藏在枯樹背後的女人終於露出了全貌。
烏發遮了半張麵孔,柔順絲滑的衣襟滑在肩頭,雪花飄落在身上,近與膚色相同,香脂堆成酥山,櫻桃甜紅,腰間被遮蓋少許,在腹下又散落開來,交織的雙腿輕磨,中間透露出玉石的顏色來。
她似是在甜夢,間或發出辨不清的囈語,麵頰潮紅。
慕天光蹙起眉頭,雪際劍落在掌中堪堪要揮出,視線卻被她左臂上的臂釧吸引住了,琉璃錯金的臂釧樣式十分眼熟,依稀曾見過。
他怔了怔,半晌,突然反應過來,倒吸了口冷氣:幻術?抑或是什麼生物幻化出的假象?想著,他睜開銀眸,下一刹那,飛快地轉過身去。
也是真的。
殷渺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這幅奇怪的樣子?
慕天光遲疑了下,見雪越下越大,隻好出聲道:“殷道友。”
她好夢未醒,喘息漸重。
慕天光沒有遇到過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皺眉想了半天,決定事急從權,又喚了聲:“殷道友,醒一醒。”
溫度越來越低,逐漸影響到了修士,慕天光皺起眉頭,轉過身去走到她身邊,推了推她:“殷道友,醒一醒。”
理論上來說,修士是不可能睡得這麼沉的,殷渺渺定然是服用了某種藥物才會如此。以她的謹慎,不可能在不安全的地方做出這樣的舉動,那麼,極有可能她是與他一樣,在刹那間進入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陌生之地,危機四伏,他必須儘快叫醒她:“道友,速速醒來。”
“嗯……”在接連不斷的呼喚下,殷渺渺終於睜開了眼睛:“師哥……慕天光?”
慕天光鬆了口氣,接著背過身去,低聲道:“事出有因,冒犯了。”
殷渺渺心裡一個咯噔,低頭一看,果真是今夜睡前的打扮。因為身處仙城的客棧之中,房間又私密,她便在雲瀲的看護下點了一支綺夢香,聊作慰藉。
他媽的慕天光怎麼會在這裡?她飛快攏好衣襟,環顧四周:“這是哪裡?”
“不知。”他答。
殷渺渺皺起眉頭,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就頭疼:“我換件衣服,彆轉過來。”
“嗯。”他淡淡應了聲。
身後傳來衣物簌簌摩擦的聲音。
過了會兒,她冷不丁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慕天光頓了頓,答道:“就剛才。”
“嗬。”她冷笑一聲,“說謊。”
“未曾。”
“積雪酥鬆,除卻這幾處,全然不見你的腳印。”她走到他麵前,逼視他,“說,看到了多少?”
慕天光不開口,唇角緊抿。
殷渺渺眯起眼睛:“全看見了?”
繼續沉默。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她用玉簪盤起頭發,冷著臉,“算我倒黴。”
何止是倒黴,簡直是倒了血黴!剛才的樣子給她師哥看沒什麼,給慕天光看見?那可真的是想殺人了。她隻能安慰自己,以慕天光這種萬年[嗶——],說不定根本看不出來她在乾什麼。
不行,還是好生氣。
雪上加霜的是,慕天光居然說:“我可以發心魔誓。”
“發心魔誓?什麼心魔誓,保證不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殷渺渺冷笑道,“你想說出去了隨你的便,我一點都不在乎。”
慕天光怔忪:“你欲如何?”
“我能怎麼樣?又不是你害得我,我自己倒黴,我能要你怎麼樣?你還叫醒了我,我還得謝謝你呢,道友。”
她十分理智,但慕天光總覺得她好像更生氣了。
在原地立了會兒,殷渺渺的怒火被冰天雪地給壓回去了:“算了,說說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慕天光便把自己的情況說來。
殷渺渺“嗯”了聲,淡淡道:“你在中洲是吧?我在秋洲。我們兩個會同一時間進入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裡是秘境。”
秘境也是慕天光的猜想之一:“可我未曾遇見任何機緣,莫非……”
“這裡是風雲會的秘境。”殷渺渺抿了抿唇,“都說風雲會有秘境,可是秘境在何處,如何進入,當時卻一字未提。我想,關鍵在我們寫的風雲榜。”
停了片時,她緩和下了語氣:“但這隻是我的猜測,這地方莫名其妙的,就算是秘境,多半也很危險,不介意的話,我們結伴同行如何?”
慕天光言簡意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