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雪沫飄飄。
殷渺渺提了雪貂,一點沒覺得不自在:“燉了它喝湯?”
慕天光有種奇異的直覺,認為自己最好少發表意見:“好。”
一小場戰鬥下來,靈力基本耗儘,天色又晚了,正好紮營歇息。宿營的自然還是殷渺渺的帳篷,她剝了貂的皮毛,拿了鍋爐出來燉湯。
爐子是燒煤的那種,直接架鍋就能煮,壓根不用拾柴火。
水是現成的,雪非常乾淨,煮沸了洗乾淨肉塊,重新刷鍋,倒入一葫蘆的靈水,丟進調料塊和肉,勺子攪一攪就可以等著喝了。
慕天光全程沒能幫上忙,看皮毛丟在一旁,便問:“你要這個乾什麼?”
“冷。”
她是火屬性修士,天生近火畏寒,以現在的氣溫而言,在帳篷裡穿著禦寒的鬥篷隻能說不冷,想要夜裡省點靈力,最好再加件衣物。而裹兩件鬥篷有點臃腫,來件貂皮大衣就帥得多了,趕路也好穿。
慕天光借著火光打量她,果然,她麵色蒼白,飽受嚴寒之苦,想了想,問道:“殷道友,能否伸出手來。”
殷渺渺懶洋洋地瞥他一眼:“乾嘛?”
“我可以試著為你驅寒。”
彆的男人說這句話,十有八-九是想來個體溫互-暖,肉身相貼,慕天光說這句話,想也不用想,就是他練的心法裡有什麼特彆的招數。
閒著也是閒著,殷渺渺可有可無地答應了,太冷,隻高興伸出五指。而慕天光本想搭著手腕,誰知她連手背都吝嗇於離開溫暖的袖口,猶豫片刻,還是握住她的指尖。
很柔,很軟,很細膩,遠不在他的意料中。細想來,他鮮少與人肢體接觸,除卻魅姬那回,竟從無與女修觸碰的經驗。
現在這麼握著,身體無緣無故地僵硬起來。
殷渺渺何等敏銳,餘光一瞥就曉得他渾身不自在,暗暗好笑,想起被他看光的窘境,報複似的在他手心裡撓了下。
慕天光渾身震顫,觸電般鬆了手,愕然道:“道友你……”
“乾什麼?”殷渺渺佯裝被他的動作嚇到,滿臉驚詫。
慕天光抿緊了薄唇,表情凝重。
殷渺渺慢條斯理道:“是你要我伸手的,這會兒搞得我調戲了你一樣,賊喊捉賊呢?”
他不作聲。
“莫名其妙。”她冷哼了聲。
慕天光知道她是故意的,但維持緘默。
帳篷裡,熬著肉湯的鍋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調料塊裡的土豆煮得酥爛,蔬菜吸飽了湯汁,鹹鮮的香氣噴湧出來,勾得人垂涎欲滴。
殷渺渺給自己舀了一碗肉湯嘗了嘗:“嗯,沒毒。”
慕天光:“……”
“你真的很悶。”殷渺渺歎了口氣,替他盛了一碗,“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無趣?”
慕天光低低道了聲謝,接了過來喝了口,鹹香熱辣的肉湯一入體內,盤桓在五臟六腑多日的寒氣頓時消散,隻餘陣陣的暖意。
妖獸的血肉是滋補的上品,尤其在這樣的絕靈之地,既能緩解嚴寒,又能補充能力,是再適意不過了。
“又不吭聲了。”殷渺渺拿了一葫蘆靈酒出來,“喝一杯嗎?”
慕天光道:“飲酒令人鬆懈,你喝吧。”
殷渺渺無話可說,換了瓶靈乳:“那你喝奶嗎?”
“咳。”他彆過頭,捂著嘴咳了起來,“不必了,多、多謝你。”
殷渺渺大為稀奇:“你是想到了什麼這麼激動,不會是……”
慕天光打斷了她,急促道:“無事,喝得急了些,失態了。”
“我以為……你聽見我說喝奶……”她覷著他微紅的麵色,有意停頓了好一會兒,“是以為我把你當小朋友了。”
慕天光:“……”
“慕道友,我可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啊。”她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意味深長地說,“你不是小孩子,你千真萬確是個男人,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慕天光歎了口氣,正色道:“道友,請適可而止。”
殷渺渺反問:“這話我不懂,我是做了什麼才要適可而止?”
三年曆練,慕天光知道了怎麼和人打交道,摸清了魔修的行事方式,領悟了更深層次的劍意,可是……目前的情形,他無法應對。
他隻能采用自己一貫的方式,閉口不言。
但就是這個態度,就足夠讓殷渺渺意外了。記得沒錯的話,昔年她不過是提醒了他一句不要與魅姬接觸,他便震怒到拂袖而去。今朝被她擠兌了幾回,他居然沒有絲毫怒容,隻是緘口不語,觀其神色,似乎也不是強忍不發。
慕天光是變了脾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