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光閉關了, 這姑且算是個好消息, 至少證明他未因秘境裡的事存有心結, 仍能專心修煉。
殷渺渺放了心,一門心思地做起客人來。
而飛英招待起客人來也有模有樣, 帶她(雲瀲待在院子裡悟劍了)到處參觀,演武台、論道場、破陣池、悟劍壁……氣質與衝霄宗大有不同。而他們有個內部的坊市, 地方不大, 然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符籙、丹藥、幼年靈寵都能買到, 還有一家賣酒, 一家賣肉食。
“丹心門和禦獸山離我們很近, 所以常會來做客。”飛英咬著烤串,含糊不清地說,“禦獸山這個地方吧,挺奇怪的, 和凰月穀似的分兩派,一派認為靈獸就是畜生, 能為之驅使就好, 還有一派覺得靈獸就是自己的半身, 不能輕賤, 同床睡同桌吃, 完全當個人來對待。”
殷渺渺買了幾壇子酒, 這兒的酒水釀造的原料和翠石峰不同, 烈而霸道, 十分燒喉:“那丹心門呢?”
“他們每年都要考試。”飛英說起來就蛋疼,“還要舉辦什麼煉丹大賞,辨識丹藥、改良單方、研究新丹什麼的,超級熱鬨。”
聽起來是個學術氣氛挺濃的門派,殷渺渺覺得有趣:“那你們北洲很熱鬨啊。”
“是啊,串門的特彆多。”飛英抬抬下巴,“禦獸山的又來賣靈獸了。”
殷渺渺看了眼,發現前麵的一個攤子上圍了好多女修,不由詫異:“這是賣什麼?”
“棉花獸。”飛英撇撇嘴,“特彆可愛的毛茸茸的妖獸,很受女修歡迎,它們的毛可以用來編織什麼東西,顏色很好看……姐姐?”
“我去看看。”殷渺渺朝著攤子走了過去。
攤主的麵前放了許多籮筐,裡麵是一隻隻的“棉花糖”,毛發鬅鬆而柔軟,短腿大耳朵,像是隻兔子,撓撓它就會發出哼唧哼唧聲音,非常軟萌,而且顏色是種特彆小清新的色調,飽和度很低,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
旁邊是些編織好的小飾品,什麼絡子、絨花、盤扣、繩結,花樣很多,一看就知道是用這種棉花獸的毛編織而成的。
殷渺渺注意了下挑選妖獸的女修,發現她們身上多多少少有這些小玩意兒,頓時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修真界DIY,集養寵物和手工為一體,怪不得這麼受歡迎。
“我要這隻。”女修們挑挑揀揀,熱絡地討價還價。
有人發現了飛英,笑著叫了他一聲:“趙師弟也要買嗎?是想送給誰?難道是邱煙師妹?”
“什麼,是要送給邱煙師妹?”其他人馬上朝他看去,紛紛曖昧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旁邊鋪子快步走出來個小姑娘,大聲說:“飛英師兄才不會買給邱師姐呢,他們又沒有什麼關係。”
飛英莫名覺得很丟臉,趕緊大聲辯駁:“我不買啊。”
小姑娘就很得意,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聽見沒有?”
“林鐺師妹!快放手!”飛英艱難地把胳膊抽出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殷渺渺再也忍不住笑意,沒想到不知不覺,少年少女也到了爭風吃醋的年紀。她體貼地沒有多管閒事,揪了隻最胖的棉花獸買了下來,軟乎乎的靈獸抱在懷裡手感極好,擼起毛來也十分順滑,真是再好玩沒有的寵物了。
更好的是,它隻有五階,靈智未開,性格溫順,絕不會因被人類豢養而感到痛苦。
飛英那邊的情況卻不太美妙,今兒本來就是十五,是約定俗成的集市日,門派裡閒著沒事的、想要買東西的,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這條街道上。
所以,剛剛被打趣的邱煙師妹,好巧不巧正好也來了,比起活潑大膽的林鐺,邱煙纖細而柔弱,恰如弱柳扶風,叫人和她說話時都不自覺得放低了嗓音,生怕把她嚇著。
“趙師兄。”她輕柔地打了個招呼,“林師姐。”
林鐺用鼻子哼了聲:“有些人不是受傷了嗎?怎麼眼巴巴地跑出來吹風?”
邱煙涵養極好:“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多謝林師姐關心。”又極其自然地說,“趙師兄,上次的事我還沒有謝你,多虧了你在中洲為我找的靈草,若非如此,我的傷勢絕沒有那麼快痊愈。”
飛英沒放心上,擺擺手:“彆客氣,舉手之勞。”
於是,其他幾個師姐紛紛笑了起來,而林鐺看起來就特彆生氣了。
“飛英。”殷渺渺終於看夠了,出言道,“走了,我還想去那邊看看。”
飛英如蒙大赦,趕緊開溜:“好好,我們走吧。”
霎時間,在場的修士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擲在了殷渺渺身上,並且立即看出了她不是北洲的修士,因為衣著打扮實在太不同了。現今北洲正值酷暑,女修們多是穿著寬大的法衣,袖子直到手肘,有少數大膽的設計則是在袖子上多開兩道口子,下垂時與一般無二,若是抬起手臂,便會露出雪白的臂膀。
然而,殷渺渺穿的卻是在中洲青龍城裡買的夏衣,上襦極其輕薄,外頭是件齊胸的襦裙,穿法和當地迥異。不過,她氣質穩重,和飛英站在一起就是姐弟的模樣,絕不會叫人想歪。
是以,眾人雖然稀奇她的身份,倒也沒有多想,隻是問:“不知這位道友是……”
“道號素微,師從衝霄宗。”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