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到的時候, 屋裡正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挑挑眉梢:“你們說了什麼?”
“說你這個徒弟沒良心。”任無為道,“十年沒見你師父,居然還拖拖拉拉的過來。”
殷渺渺道:“我不要穿衣服梳頭的呀?”
“哎, 這都什麼時辰了,才穿衣服梳頭?”任無為見她眼亮頰紅, 就知道猜得八-九不離十, “我看你是樂不思蜀, 不如你收拾收拾, 嫁到歸元門算了。”
“師父, 你喝西北風我管不了,不要讓我師哥陪你吃苦。”
任無為睨著大徒弟:“他都快餐風飲露了, 西北風算啥?”
“那我也不同意。”
真是兄妹情深啊。任無為隱蔽地翻了個白眼,懶得多說:“行了行了, 不和你貧嘴了, 你說說你,你師兄都進階了, 你怎麼還是金丹初期?是不是偷懶了沒好好修煉?”
“我比師哥晚了五十年……師父你是不是進階了?”殷渺渺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任無為的氣息似乎變了點。
任無為沉痛地表示:“你兩個師妹也都進階了, 就你,原地踏步。”
“……”殷渺渺沉默片時, 若無其事地問, “所以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和魔修的論道怎麼安排?”
這是頭等大事, 任無為便不再玩笑,正色道:“對方的戰書裡隻說是‘三年後,八月十五,墜仙崖論道’,其他什麼都沒說。”
“墜仙崖是哪裡?”殷渺渺詫異地問。
任無為道:“十四洲有東西南北四個死穴,北洲至北,有崖墜仙,東洲至東,有島離竅,南洲至南,有穀歸墟,西洲至西,乃為黃泉,地形奇異,凶險萬分,入之不能說必死,九死一生是肯定不誇張的。”
殷渺渺玩笑道:“難道是崖上比試,輸得跳崖?”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誰知道魔修會發什麼瘋。”任無為說,“而且到底怎麼比,比什麼都沒說,搞得大家都很難辦呐。”
殷渺渺算了算時間,八月十五離現在也沒剩幾個月了:“歸元門沒透口風?”
“暗示過兩句,大概是情況不對就開打吧。”任無為很沒所謂,三大宗門雖然各據一方,關係和睦,卻也不是同氣連枝,歸元門若非麵臨大難,絕對不會叫其他二派插手,“基本上不關咱們的事,看個熱鬨就成。”
殷渺渺也是這麼想的,魔修是向“鄰居”發起的戰書,若是有其他洲的修士插手,歸元門的麵子何存?她之所以過來,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見見魔修:“是哪個魔君要來?”
“鬼知道,信是魔帝的印鑒。”任無為問,“你分析分析,他們是想乾什麼?”
“往好處想,是想殺道修的風頭,往壞處想,做了個局等著一網打儘。”殷渺渺私底下也揣摩過不少回了,思忖道,“後者不太可能,除非他們打算開戰,否則,想憑借狂血丹壓過道修一頭的可能性更高。”
任無為道:“那個狂血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再仔細和我說說。”
殷渺渺便把在陌洲的所作所為逐一說來:“我現在懷疑,封靈魚、狂血石和迷心花三者之間存有聯係,它們的特性也好,背後之人的手法也罷,都太過相似了。”
“聽你這麼說,像是個驚天大陰謀,隻是目的何在?”任無為問。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就是希望這次魔修露麵,能有點什麼線索。”
“哦,那行吧。”既然這個七竅玲瓏心的徒弟都沒想出來,任無為就很爽快地拋之腦後了,“不說這個了,來來,讓師父看看你們這些年的修煉成果,誰先來。”
殷渺渺看著他:“不是應該一起來?”
“那也行。”
*
任無為來了以後沒多久,萬水閣的鳳舞真君也到了。不久,歸元門公布了去墜仙崖的名額,各門出九人,煉氣、築基、金丹各三。
乾門自不必說,金丹期的非慕天光莫屬,煉氣期的也好選,唯有築基期,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飛英最強,可是趙遠山不怎麼願意讓他涉險,撇去了他的名額。沒想到徒弟拖了個後腿——莫瑤嫉妒飛英多年,發現這次自己在名單裡而飛英沒有,頓覺揚眉吐氣,嘴巴不牢,炫耀說漏了嘴,直接把飛英給氣著了。
“我技不如人就算了,明明我門內比試是第一,憑什麼不讓我去?”旁人不知情,以為是趙遠山偏心自己徒弟,飛英不好多抱怨,隻能來殷渺渺這裡倒苦水,“大師伯還把我叫去,說是為了我好,我真的是……氣死我了!”
殷渺渺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去找我師父。”飛英很煩躁,“但是他還在閉關,我不想去打攪他,要不然隻能去找小師叔了。”
彆家的內部問題,殷渺渺不好插手,隻能道:“真那麼想去,你就再試試吧。”
“我現在就去找小師叔。”飛英繃緊了麵孔,“大師伯再這樣,我就出門曆練,不回來了。”
“想好了就去做吧。”殷渺渺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