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光被傳送的地方在西南方, 沒過多久就到了約定的南麵。比他更早的是呂千秋, 早早選好了有利的地形,布下了重重陣法,見到他和冉香過來很是高興, 直言不諱道:“你來了就好了,對了, 看見心桐了嗎?”
最後一句是問的冉香, 她搖搖頭:“我和李師姐傳入的時候失散了。”
呂千秋難掩焦急:“她脾氣這麼急, 要是落了單,保不準會上魔修的當。”
李心桐的性子,冉香也十分了解, 寬慰道:“師姐實力不俗,不會有事的。”
呂千秋歎了兩聲, 無可奈何:“隻能這麼想了。”又看看慕天光, 問道, “慕師叔,你也和素微道友失散了?”
慕天光微微頷首, 眸中亦有憂色, 論理, 殷渺渺不像李心桐性格急躁,也不像其他人實力不足, 委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可是不知怎的, 他一想起來, 心裡頭就止不住擔心牽掛。
真是奇怪, 喜歡了一個人,想法竟然會有這般不同。
而後幾天,陸陸續續有道友察覺到了歸元門的陣法前來。每當有人觸動陣法時,呂千秋總是忍不住起身查探,見不是李心桐後,麵上又難掩失望,挨個詢問:“你們瞧見心桐了嗎?”
所有的答案都是“沒有”,他便不由自主地心焦起來。
第十天,總計二十六個人到達了營地。
同一天的夜裡,出現了意外。
有個受了傷的弟子突然小聲□□了起來,守夜的修士前去查探:“道友可好?”
“我,我……”他緊緊捂著胸口,似乎喘不過氣來,“扶我起來。”
守夜弟子趕忙伸手去扶,肢體接觸的刹那,異變突生,受傷的弟子狠狠朝著他的丹田拍出一掌。在己方營地裡,對方受了傷又是隊友,那弟子是怎麼都沒有想過要防備的,冷不丁就挨了一掌,丹田大損,當即吐出一口血來,半條命已經沒了。
慕天光馬上察覺到了異樣,雪際劍斬出,破障之眼睜開,想要看看是什麼東西在冒充道修。可是,他看出來的卻還是那個人,並非是由哪個魔修假扮的:“你作甚?”
那弟子被雪際的劍氣割破手臂,鮮血淋漓,然而似乎未覺痛楚,慢慢地站了起來,目光詭異,舌頭伸不直似的,磕磕絆絆地說:“你、你作甚。”
居然是在學他說話。
其他人被驚醒,詫異地圍攏過來:“慕師叔,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摸不清對方的路數,慕天光沒有貿然斬殺,緊皺眉頭。
對方拍了拍獸囊,兩隻高階靈獸竄了出來,依據主人的心意,無差彆地朝周圍的修士撲了過去。
有認得他的人驚叫:“丁轍,你乾什麼?”
“丁轍。”他機械地重複,“你乾什麼。”
旁人紛紛掏出法器對付妖獸,營地裡亂作一團。丁轍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自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個破損的塤,正要放到唇邊吹奏,被慕天光眼明手快地斬落了。
“他是入魔了吧。”有人忌憚地說,“殘害同門,必然是被魔修蠱惑了。”
慕天光覺得丁轍的情形有點像是被“控魂”了,然又有些細微的區彆,和他過去見到的情況不同,故而沒有馬上動手。
可是,其他人沒有這樣的顧忌,乾坤鏡裡本就是你死我活,隊友被魔修控製固然令人痛心,為了大局著想,卻最好及時止損,將他殺死——對於道修來說,比起淪落為魔修的傀儡,也寧可死在同伴手中,免得殘害親友。
能夠進秘境的皆是心性過人之輩,想明白了輕重緩急,便有人站出來:“我和丁轍是同門,由我來動手。”
他以為慕天光沒有下手是顧念丁轍是禦獸山的人,故而主動將責任擔在了自己的肩頭,召出一隻鳥喙尖利的凶鳥:“去。”
凶鳥發出了尖利的嘯聲,震得人耳膜刺痛,頭暈眼花。丁轍皺起眉頭,似乎十分不適,同門目露不忍,卻依舊堅定地握著劍上前:“對不住了。”
“等一下。”冉香忍不住說,“丁道友的情況似乎有些詭異,若是貿然殺之,焉知不會留下什麼後患。”
她說得在理,可是築基圓滿的修為太過低微,並沒有什麼人理會。倒是慕天光看了她一眼,出言道:“我亦有此顧慮,魔修手段詭譎,不得不防。”
冉香鬆了口氣,感激地看著他。
慕天光卻沒有理會,甩出伏魔鏈,將丁轍捆得嚴嚴實實的,而另外那兩隻攻擊人的靈獸,已經被其他同伴聯手解決了。
禦獸山的弟子忍不住歎息,修士被惑,卻是無辜的靈獸被殺,造化如此,實在叫人心有不忍,遂將它們的屍身收斂於玉盒。要是丁轍入魔太深,不得不殺,就將他與自己的靈獸安葬在一處,也算是全了這一世的緣分。
暫時製住了丁轍,眾人已沒了以逸待勞的輕鬆感,丹心門的修士蹲在守夜修士身邊查探一二,喂了一顆丹藥:“他受傷頗重,隻能勉強吊住性命。”
慕天光輩分最高,實力強勝,不得不當起了主事人,出言道:“勞煩你照看他。”
“沒問題。”丹心門派出來的修士戰力雖不強,但除了煉丹,亦涉及煉器和醫藥,是再好不過的隊友。
其他人則圍著丁轍探討起來。
“我記得丁轍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吧?”
“不錯,他是三日前來的,情況如常,不見半分異樣。”
“是很奇怪,魔修的控魂像是幽水宮的趕屍,丁轍這樣的見所未見。”
“莫非是魔修的新手段?”
冉香聽著,心裡十分不安,悄悄避開眾人尋到了慕天光:“慕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