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兩軍對壘,不是擂台切磋,容不得討價還價。”她語氣溫和,言辭卻十分嚴厲,眼波掃過每個人,“我不是你們北洲的修士,卻也是道修,本是一體。按照規矩,實力為上,在座的各位都沒贏過慕天光,我僥幸勝過他一次,論理,該聽我的,你們有誰不服氣,現在便站出來,我們可以打一場。”
不服氣的肯定有,然而慕天光就在她身邊,他都沒說不服,其他哪能說自己更勝一籌,故而並未出聲。
殷渺渺也不需要他們心服口服,隻要現在沒人反駁,以後她就不會給任何人機會質疑:“看來沒有,那就聽我說。現在,丹心門的幾位道友去收拾東西,禦獸山的道友,請借出你們能負重的靈獸背負傷員。呂道友,請你和其他幾位陣修繼續在此布下陣法,而後擇一留下,其餘人一道離開。”
她的語氣平緩有力,不容反駁。呂千秋猶豫了下,堅持問:“那麼誰留下?”
殷渺渺點了三個人:“除了一個陣修,再加上李心桐、王道友、孫道友,四人足矣。”除了李心桐外,另外兩個人也是在挑戰賽上有著出色的表現,論戰鬥力絕對不差,在陣法的保護下與魔修周旋,絕對不成問題。
慕天光雖然不解她的安排,但十分信任,始終沒有說話。
她又道:“嶽道友,你找三人和丹心門、禦獸山的道友先走一步,選擇合適的地方轉移,不要太遠,我們必須時刻留意這裡的情形。”
嶽不凡下意識地抱拳來了句:“末將領命。”說完才察覺不對,尷尬地笑了笑,“晚輩明白。”
殷渺渺莞爾,想了想又道:“冉道友心細敏銳,當能輔助你的任務。”
冉香沒有料到自己會被點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殷渺渺給她傳音:“我知道你很聰明,想來你也發現了,魔修的陰謀不止是影傀那麼簡單,小心留意。”
冉香的瞳仁微微一縮,繼而馬上垂下眼眸:“是。”
“其他的人一道走。要是魔修來的人少,我們就把他們全部留下,要是來的人多,李道友等人有什麼危險,我們也可以及時營救。”說到這裡,她頓了頓,“不必太過擔心,照我說的做吧。”
最先動的是禦獸山和丹心門,都是三大宗門,是衝霄宗還是歸元門發號施令都一樣,沒什麼心理負擔就起身開始動作了。唯有歸元門的弟子心裡頭有點彆扭,頗有被人騎在頭上的感覺,更憋悶的是,他們沒什麼理由反對,磨蹭了會兒,還是照辦了。
半天後,陣法布置完成,大部隊開始撤離,往不遠處的山上轉移。
嶽不凡不愧是軍旅出身,選的地形十分巧妙,安置傷患的地方十分隱蔽,易守難攻,而不遠處是個凸出的峭壁,居高向陽,可以觀察到原先陣地的情形,占據了視野上的優勢。
在等待魔修襲擊的間隙,殷渺渺也沒有浪費時間,憑借在挑戰賽上的記憶挨個詢問了修士們的姓名與特長,而後叫眾人依照自己來時的路徑,簡單繪製了一份乾坤鏡的地圖,又以砂石荒草做了個沙盤,開始推演魔修進攻的路線。
她隻在淩虛閣的試煉之地學過些許用兵之道,真正實戰還是頭一回,是以十分謹慎,在腦海中反複模擬推算。
夜色降臨,東邊的太陽變得暗淡,隻剩下淡淡的光影。與之相反的是西邊的彎月,亮度逐漸增加,皎潔如霜。
靜謐之中,慕天光低聲提醒:“魔修來了。”
殷渺渺馬上推開手裡的沙盤,站到了他的身邊,舉目望去,西邊有大量的魔氣借著夜色的掩護襲來。
一、二、三……她默默數了數,竟然有二十多隻已經成型的魔物。它們未開靈智,不具備分辨能力,隻是本能地撲向了有靈氣的地方——乾坤鏡是絕靈地,有靈氣的自然隻是依靠靈石支撐起來的法陣。
靈氣一被魔氣沾染,便變得汙濁起來,重新澄清沒有那麼容易,而陣法要繼續運轉,必然需要不斷抽取靈石裡的靈氣,時間越長,消耗越大。反之,魔物卻可以吸收被汙染的魔氣,將其化為己用,不但沒有損耗,還會有所補充。
這個淺顯的道理,所有修士都知道。李心桐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見魔物被陣法困住,隻是侵蝕而不能破陣,便一馬當先衝在前麵,氣勢洶洶地揮劍除魔。
第一批魔物很快就被清理乾淨了。
魔修那邊,已經有人得出了結論:“陣裡有人,但數目不多。”
“很好。”話事的是個金丹圓滿的魔修,一身血衣,冷笑著說,“一個也不要放過。”
新一批魔物集結完畢,發起了第二輪攻擊。
李心桐等人用了半個小時,將它們斬殺完畢。
第三回,魔修放出了魔鴉和戾魂幡,橫衝直撞的飛禽和鬼哭狼嚎的怨魂給李心桐等人帶來了不少麻煩,有人不小心被魔鴉啄了一口不說,這樣密集的攻擊也使得他們沒有太多時間調息恢複,支撐起來更為艱難。
殷渺渺思索了會兒,說道:“我們該主動出擊了。”
消耗是互相的,道修這邊的靈力和陣法在減弱,魔修那頭的魔物和魔鴉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再培育出來的。趁著他們的炮灰不在身邊,正是發動攻擊的好時機。
行兵講究的是虛虛實實,既不能讓敵人摸不著蹤跡,也不能一股腦地暴露自己的目的。兵法裡說,“不可知,則敵所備者多;敵所備者多,則吾所與戰者,寡矣”,就是這個道理。
“吳道友,我記得你所修的是傀儡術吧?請你和禦獸山的幾個道友一起,去做一件事。”她簡明扼要地說了自己的目的,又叫嶽不凡,“我想嶽道友應該對這個不陌生,請你一同前去。”
禦獸山實力最強橫的王錯遲遲沒有到達,丁轍又受了傷,能用的人隻有四個(共計十人,三人未至,一人受傷,兩人留守),加上吳、嶽二人,以六人之力要完成這個任務,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並不簡單。
嶽不凡思忖少時,答應下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