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屍臉魔修解下了負在背後的棺槨, 瞄了一眼搞空襲的道修, 推開了蓋子,裡麵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細而幽怨, 恨意無窮。然而, 出現的並不是魔修們酷愛煉製的魔嬰,而是一群奇特的魔鳥。
它們有著鳥的身體和翅膀, 卻是人類嬰兒的麵孔, 口中發出的鳥鳴就好比嬰兒夜啼, 聽得人寒毛直豎。
“什麼東西?”
“這是魔修的嬰靈鳥!”
傳聞嬰兒未曾來到人世就胎死腹中, 就會因為不甘而生出怨靈, 此時, 要是有烏鴉這類喜食腐屍的鳥類吞吃了嬰孩的屍體, 它就會變成半人半鳥的怪物。
“嚶嚶。”嬰靈鳥哀哀叫了起來,猶如嬰孩的啼哭,聽得人肝腸寸斷,悲情湧動。可是它們的動作可一點也不慢, 翅膀張開,羽毛聳起, 羽箭如雨點般朝幾個救人的道修射去。
“小心它的神識攻擊。”呼喊的人是傷勢才愈的石新, 他白著臉,驅使著胯下的靈獸躲避羽箭。
其餘修士略略定神, 努力不被嬰靈鳥的啼哭聲所影響, 但不管怎麼樣, 嬰靈鳥已經牽製住了他們,人就算乘坐騎獸,也比不得天生翱翔的鳥兒靈活自由。何況,與此同時,魔修們已經準備好了反擊。
大地束縛陣啟動。
禦獸山的弟子們感覺到了一股龐大的力量牢牢吸住了他們,好像身體霎時間變得千鈞重,不受控製地往下墜落。
靈獸發出不安的嘶鳴,竭力掙紮。
“攻擊陣眼。”
有個修士丟出隻金環,它在頃刻間迸發出強烈的白光,照得魔修雙目刺痛,十分難受,另一人抬起臂弩,五箭連射,用爆雷符的強大威力乾擾靈力的流動,第三人揮起長鞭,阻攔魔修去修補陣法。
三重乾擾之下,陣法運行受阻,他們身上的負重感大為消退,趁機升上高空,拉開距離。
死屍臉修士招呼嬰靈鳥跟上包抄,心裡卻有絲怪異感揮之不去——從得到的情報來看,北洲的修士裡好手不少,雖然禦獸山的弟子空襲是個不錯的辦法,然而沒道理一個戰鬥力強的都沒有。尤其他們施展的都是馴獸手段,羞辱挑釁的意思多過戰鬥……
不好!恐怕是聲東擊西。
可是已經太晚了。
地麵轟隆下陷,碎石迸濺,腳下的山頭開始土崩瓦解,魔修反應不慢,或是遁逃,或是跳上飛行法器閃躲。而那個淩辱女修的魔修腦子十分靈活,跳上飛行法器之前還記得抄手撈起了不能動彈的女修,重要的人質要是弄丟了,多半要被骨大人懲罰。
可是他忘記了,一旦帶上人質,他就會成為道修集火的目標。
慕天光自地下的裂縫裡躍身而出,一眼就看到了試圖攜女修逃跑的家夥,二話不說一劍斬過去。
他的劍氣何等迅速凜冽,那魔修根本來不及抵擋,手臂自肩頭斷裂,鮮血噴湧而出,被這條手臂抓著的女修看準機會,雙腿一蹬,仰身借力,順利從飛行法器上摔了下去。
慕天光揮出第二劍,阻斷了其他魔修的支援,同時疾馳幾步,張開手臂接住了靈力被封的女修。
雪白的胴體上,可怕的痕跡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抿緊唇角,手中出現了一件披風,輕輕蓋在了女修的身上,語氣竭力柔和:“堅持住,沒事了。”
女修一愣,霎時間,眼眶鼻尖變得通紅,大顆淚珠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
慕天光冷冷瞥了眼逃走的魔修,強忍下怒火,沒有貿然追擊,而是趁此機會及時撤退。不遠處,呂千秋等人也破解了獸坑附近的陣法和陷阱,順利救走了奄奄一息的衛不屈。
“不要戀戰。”呂千秋飛快抓住怒火衝天的李心桐,“我們意在救人,千萬不可衝動。”
李心桐氣憤難平,乾脆長劍一揮,將坑裡的妖獸殺了個片甲不留:“那群雜碎,被讓我碰見,否則,肯定千倍百倍還之!”
“快走。”呂千秋趕緊把她拉走。
眼看他們救走了人,死屍臉魔修站在半空,問一身黑鬥篷的骷髏:“骨大人,我們不追嗎?”
“不必。”骨大人張著空洞的嘴巴,聲音喑啞,“計劃很順利,我們走。”
死屍臉魔修不解其意,但恭順地應下了:“是。”
魔修們陸陸續續撤離。
隱蔽處,殷渺渺靜靜地看著,直到他們走得一個不剩,才跟上了撤離的大部隊,回到了己方的營地。
不損一兵一卒就救回了同伴,這對道修來說無疑是件極其振奮人心的事。火堆旁,負責引開魔修視線的禦獸山弟子義憤填膺地痛訴著:“魔修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們不必誇張,隻要如實描繪魔修的所作所為,就足以擊起每個道修的憤怒,何況還有兩個傷痕累累的人質,他們身上的慘狀,無一不在挑動眾人的怒火。
“魔修做出這樣的事,我們決不能善罷甘休。”重傷未愈的石新麵色蒼白,但眼睛裡燃著熊熊怒火。
李心桐大聲道:“沒錯,這事沒完,我非親手宰了那群畜生不可。”
於是,針對如何對付魔修,眾人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殷渺渺漫不經心地聽著,分神思索此次的計策,說白了,無外乎是“聲東擊西”四個字:讓禦獸山的弟子空襲,借此吸引魔修的注意力,而其他人則斂去聲息靠近,利用土係法術、符籙以及歸元門的奇特陣法,在魔修所在的山體上動點手腳。
如此大費周折也是無奈之舉,對於金丹修士而言,想要瞬間摧毀一座山難度還是太大了,不得不花費時間提前布置,要是元嬰期,抬手就能挪平一座山頭。
但是這條計策真的能瞞過所有魔修嗎?恐怕不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