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落下,激起一陣灰塵。
殷渺渺抬首環顧室內, 房間很小, 空無一物, 隻有正對著的牆壁上閃著一行金字:
種瓜得瓜, 種豆得豆。
悟得真意,得之道法。
字跡停留了幾息, 然後緩緩消散, 隨之出現的是一個“火”字。
這個字非常特彆,她瞧一眼就感覺到仿佛有熊熊烈火將自己包圍, 熾熱的溫度迎麵而來,烤得人汗流浹背。
殷渺渺沉吟少時,打出了一道差不多的火焰。
字消失了。
再出現的時候,字還是那個字,感覺卻已然不同。
這一回,她看見的是懸掛在頭頂的太陽, 是無處不在的陽光,是溫暖而明媚的感覺。
火焰是“火”的具象之一,而五行中的火,指的是升騰、暖熱的事物,是萬物屬性的一種, 代表了陽。
換言之, 字意從表象轉化到了內在, 層層遞進了。
殷渺渺將自己的領悟融入火靈力打了出去, 字跡又消失了。
接下來會是什麼呢?
同一時間, 飛英也正對著自己的題目抓耳撓腮,他的題和陣法相關,一開始要求他破陣,而後改為修補,前麵幾個破損的陣法都被他補充完畢,眼前的卻把他難倒了。
這個陣法已經不止是關於空間的轉移,牽扯到了時間的流速,有點難。
他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瘋狂計算了起來。
而慕天光麵臨的題目,當然是和劍相關。
他一口氣破解了十來道題目以後,牆上就出現了一道劍影,不是彆人,正是剛才他自己揮出的那一劍。
石壁不再考驗他對於劍道的理解,而是變成了讓他戰勝自我。
然而,普天之下,人最難戰勝的莫過於是自己,想要勝出,就必須超越現在的自我。
這是一件容易又不容易的事。
初窺門徑的弟子隨隨便便就能進步,可是到了後麵,就如逆水行舟,要進一步千難萬難,如慕天光這般的修士,想要突破就需要契機。
他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
七天轉眼就過去了。
悟道這種事和閉關差不多,一個入定就是三五天,麵對艱難晦澀的題目,五個人都陷入了困境。
殷渺渺麵對的難題,是如何用火係法術打敗自己放出的雷焱。
雷焱是雷法裡威力最強的一招,兼具了雷電與火焰的力量,外可焚燒血肉,內能摧毀經脈,想要構造一個全新的法術勝過它,絕非易事。
但不容易才更有挑戰性。
殷渺渺發現,自從蕭麗華的事情以後,她對於實力不再是暮年穩紮穩打的態度,出現了久違的要強之心——或許這就是《風月錄》的神奇之處,心境的變化與情感密不可分。
所以,麵對眼前的困難,她沒有選擇用地火的力量壓製,而是決定在同等的力量下,構建出一個全新的法術結構,以此來勝過雷焱。
而法術的結構聽起來玄奧,其實所有法修都不陌生,因為法術的施展,本質上就是用靈力構建其結構的過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法術看起來玄幻,但是其內涵的邏輯是客觀而唯物的。
因此,自己創建法術和施展法術的區彆,大概就相當於是臨摹和原創的分彆。饒是殷渺渺這般聰明的人,在頭一次進行原創設計的時候,也頗有無從下筆的困窘。
她不得不開始拆分已知的法術,試圖尋找其中的規律。
很久以後,任無為聽說了她這段經曆,一口老血噴出來:“你怎麼每次都給我搞出這種烏龍?”
然後告訴她,如果說金丹和築基的區彆,在於金丹可以感應外在的靈氣,借用天地之力的話,那麼,金丹和元嬰的差距,就在於元嬰能夠領悟一部分的規則。
四時流轉,日夜交替,生老病死,逝者如斯。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天地法規,然而,隻有領悟其中的變化規律,為己所用,才算是觸摸到了“仙”的門檻。
殷渺渺翻譯了下,大致可以這麼打比方:煉氣是學會鑽木取火(懂得通過竅吸收靈氣轉為靈力,而後釋放靈力成就法術),築基是會使用火(將靈力演變出多種情況,學會更多的法術),金丹是製造炸-藥(可以借用外界的力量),而元嬰,就是領悟了核-反-應。
她敏銳地發現,科學也好,玄幻也罷,越是靠近真實,越是能感受到相似的本質,而這點感知,無疑對她日後的修煉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目前的她,隻是在解構法術的過程中,突然想起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科學知識罷了。
*
慕天光盤膝坐在地上,凝神看著石壁上顯露出來的劍光,眉頭漸漸蹙攏。
在秘境裡和白猿的一番對練,讓他對《易水劍》的掌握程度更上了一層樓,想要超越自我,就必須在現有的基礎上領悟更深層次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