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數一數, 這次進來的人不少, 其他人不算, 四大城主、鹽幫堂主、城主之子,全都是身家豐厚的人。隻可惜我們沒死, 要不然那顆延壽丹就能收回了。”
殷渺渺替他們惋惜似的, 對聽靈搖了搖頭:“現在好了, 算算看,你們好像還虧了吧,畢竟重畫惡鬼紋需要不少火離砂, 延壽丹更是有價無市。”
她說得條理分明, 聽靈知道再裝下去沒意思了, 心念電轉,改變思路, 先是裝作一副“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的樣子,然後是“你肯定是在騙人怎麼會有這樣清奇的事情呢”,最後變成“不不我不信我不聽天哪信仰崩塌了”。
表情瞬息萬變不說,口中還要喃喃地念台詞:“怎麼可能……不、不會……”
“看來你是不想承認了。”殷渺渺遺憾地說,“那我就隻能搜魂了。”
聽靈一點都沒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能編織出這等幻境的人, 必然對神魂類的法術十分精通,她的小秘密多了去了,絕對不能暴露:“不, 不行!”
她說著, 眼眶裡充盈了淚珠, 麵色蒼白,瑟瑟發抖:“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受人之托……道友,你放過我吧。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殷渺渺失笑,要是真有什麼陰謀也就罷了,如果隻是個騙局,她還真沒打算殺了聽靈真人——他們又沒有被騙,反而得了些好處,且這裡又沒有什麼經濟犯罪,殺人的都不是他們,難道還要為死掉的人報仇嗎?
不過,想歸想,她口中卻厲聲問:“你們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是誰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我是受人之托,我什麼都不知道。”聽靈搖身一變,從世外高人變成了楚楚可憐的小白兔,桃腮帶雨,“你有什麼怨什麼仇,都去找他好了,和我沒有關係。”
殷渺渺心中一動:“你願意帶我們去寒鴉堡?”
“我……”
電光石火間,一個大膽的念頭湧上腦海,雖轉瞬即逝,但聽靈心跳如雷,蠢蠢欲動:他們想去寒鴉堡,那麼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
她很篤定自己不會被殺,因為名門大派的修士,尤其是他們這些天之驕子,並不像散修一樣喜歡斬草除根,有種奇怪的“道義”存於他們心中,桎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她沒有傷害過他們,無冤無仇,他們就沒有理由取她性命。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將計就計呢?
他們四個人出身名門,與柳州的勢力毫無乾係,不用擔心是受人指使,實力也遠勝多數修士。最重要的是,他們有原則,隻要給一個鏟奸除惡的理由,他們就會不求回報地幫助她!
她激動地渾身發抖,天賜良機,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願意。”聽靈仰起麵孔,眼睛眨也不眨,滿是誠懇,好若任人宰割的俎上魚肉,“我都是被逼的,真的,我也是沒有辦法……”
殷渺渺並不相信她的惺惺作態,聽靈真人的真實性格顯然與她表現出來的大相徑庭,然而她無意追究,就事論事:“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你?”
“就憑我也是受害者!”聽靈脫口道,“寒鴉堡本來是父親留給我的!”
這倒真是出乎殷渺渺的預料:“你父親?”
“我姓曲。”她麵上的驚慌之色褪去,不自覺地挺起腰背,似乎在為這個姓氏自豪,不過很快,沮喪與恨意就彌漫上清秀的麵龐,貝齒死死咬住嘴唇,眼瞼下垂,睫毛微微顫動,叫人一看就知道,她必然有難以啟齒的苦衷。
一個曲字就足以解釋很多問題了,如若還要追根究底,未免太不近人情。殷渺渺想著,卻依舊明知故問:“曲之揚是你的父親?”
聽靈,或者說,曲聽靈沉默了會兒,微微點了點頭。
殷渺渺笑了:“你不是說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說了你就信嗎?”曲聽靈反問。
“不信。”她道,“不過你可以說,我會聽。”
曲聽靈牽了牽嘴角,似想嘲諷,但又忍住了,雙唇緊閉,滿是話雖出口卻仍舊沒有想好的猶豫。
殷渺渺耐心地等待著,現在自己占據上風,委實不必太過心急,等對手出招就好了。
良久,曲聽靈才道:“算了,我沒什麼好說的。”
“那好吧。”殷渺渺格外痛快地答應了,自袖中取出一物,在她麵前晃了晃。
甜膩的香氣衝進鼻端,曲聽靈來不及反應,迷香就開始起效。
她暈了過去。
其他三人推門而入。
飛英迫不及待地問:“寒鴉堡真的是個騙局?”
“我是這麼猜的,如果她是騙子,那麼整件事是個騙局又有什麼不可以呢?除了這個解釋,其他的理由也說不通。”殷渺渺道。
喬平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既驚且奇:“可我看她不像是隨便提起曲之揚的名字。”
“這事或許還有彆的內情。”殷渺渺笑道,“隻是這丫頭狡詐得很,不能跟著她的節奏走,得打亂她的步調,逼她說出真話才行。”
喬平瞅了眼歪在椅子上的曲聽靈,她腮上淚珠未乾,襯著麵色愈發白皙,不由遲疑:“狡詐?”
“喬師兄。”飛英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教你個人生經驗,能夠活下來的騙子沒有一個是笨的。而且她也沒有汀蘭前輩好看啊。”
喬平:“……你發散得有點多啊。”
飛英笑嘻嘻地說:“小師叔你說呢?”
慕天光沒理他,看著殷渺渺問:“你想再去一次去寒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