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殷渺渺的疑問, 慕天光眸光黯淡, 輕聲道:“若是可以, 我盼著與你天長地久, 永結白首。”
殷渺渺鬆了口氣, 撫著他的胸膛:“那是怎麼了?”
他沉默了會兒, 低聲說:“怕不能天長地久。”
短短幾字,叫她頓生憐愛,憂怖俱生於愛, 情到濃處就會患得患失。這種情緒不受人控製,哪怕她久經塵事,看慣了愛恨糾葛,哪怕慕天光生性冷淡,少為外物侵擾, 可當他們沉溺於愛海中時,亦不能幸免。
他因憂懼而淪落成了凡人,然而,這無損於他的魅力, 反而使她愈發愛惜。“天光。”她柔聲道, “未來的事無法預知, 何必早早擔憂呢。”
慕天光抿緊了唇,風起於青萍之末, 他的預感定然不是無故而來, 隻是感覺畢竟做不得真, 他不想她擔憂, 淡淡笑了笑:“也是,可能是我魔障了。”
他轉變得太快,殷渺渺起了疑心,恐彆有內情,念頭一轉,笑說:“原來真是你胡思亂想,嚇我一跳,我道是你要同我商量生不生孩子。”
慕天光一愣,驚訝道:“你想生子嗣?”
他錯愕的樣子不容作假,看來也不是這個。殷渺渺愈發奇怪,但不動聲色,笑打了他一下:“還不是你,吞吞吐吐的,不能怪我多想。”
慕天光想都沒想過這件事,被她一提,心思居然真的轉了過來,遲疑著問:“那你要嗎?”
“你先回答我。”她好奇。
慕天光對此事無甚猶豫:“我對子嗣並無執念,修士重道法而非血脈,若你想要,我無不可,若你不想,我亦不在意。”
“我也不想。”殷渺渺道。她上輩子都沒生下兒女,這輩子豈會無故多添塵緣絆修行,自然是一點都不想要。
他頷首:“好。”
此事就算是過去了。被打了個岔,慕天光的隱憂暫且退去,詢問道:“你今日又要去聽課?”
“是啊。”
這幾日她住在藥鋪裡等消息,孤桐見她無事,就把她叫去聽課,知她對十四洲的曆史所知甚少,便揀著要緊的給她講講。如此也罷了,說著說著,總要時不時考一考她,來個以史為鑒。
殷渺渺知道他是有意考驗,但與他閒聊說古甚是有趣,故而並不討厭,日日赴約。不過,這樣難免冷落美人,她心中一動,詢道:“你可要與我同去?”
他拒絕了:“不,我要抓緊時間吸收冰魄的力量。”
殷渺渺不勉強,又吻了吻他才離去。
慕天光定了定神,想道,有了太陰之精的助益,他麵對第四重考驗的時間就大大提前了,屆時預感是真是假,便能夠有個準確的答案。不是,自然最好,若是……他忍著心中的驟痛,堅定地想,那就更應該早些知道。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他要對她負責,絕不能因畏懼而拖延隱瞞,否則傷己便也罷了,傷她如何舍得?思及此處,彷徨憂慮的心倏地安定下來。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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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桐不想理人的時候,沒人會不識趣和他東拉西扯,但要是想做個東道主,又處處體貼周到,令人如沐春風。
殷渺渺到的時候,他已經衝泡好了一壺藥茶,清香嫋嫋,等候多時了。
“我來遲了。”她坐下致歉。
孤桐隻是擔心她會為情所困,對男女之事卻視若尋常,執壺斟茶:“無妨,春宵苦短,慕天光的長相確是世間少有。”
殷渺渺莞爾,這個顧師兄真是個妙人,知曉她不會放棄這段感情以後,就再也不多置喙,提起來和吃飯喝水一樣平淡。
“多謝顧師兄體恤,今兒說什麼?”
孤桐道:“說說你對淩虛閣的看法。”
殷渺渺思忖道:“淩虛閣是宗門傾力培養的核心弟子,也是想借此解決各峰獨自為政帶來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