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柔顰眉:“可是……”
柳問打斷她:“這次任務是很難,但門派的其他任務就不需要豁出命去完成了嗎?身為修士,連隨時會死的覺悟都沒有,還修什麼道,回凡塵安享富貴得了。”
杜柔啞口無言,良久,低聲歎息:“平日的任務,生死皆在己身,怨不得彆人,而今你我卻背負著那麼多人的性命,慎重些不為過。”
“我懂你的顧慮,要我說,今天遇到一些困難就畏首畏尾的人,就算這回不死,遲早也是要死的,早點超生未嘗不好。”柳問聳了聳肩,“但你既然那麼擔心,那就各退一步,不敢跟著去的就把消息帶回去好了,如何?”
杜柔沉默片刻,頷首道:“理當如此。”
然而,四隊每一個人都選擇了繼續任務——或許從他們選擇成為修士的那一刻起,答案便是注定了的。
與此同時,一隊、二隊同樣遇到了麻煩。
他們被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魔物追擊,傷亡慘重。為了躲避攻擊,南陽帶著一眾弟子偏移了既定的路線,鑽入密林之中。
“這個方向靠近三隊。”他拿著地圖,對眾弟子道,“拂羽和葉舟都在那裡,隻要和他們會合,我們就有能力反殺。”
弟子們稍微振作了些,中有一人問:“南師兄,這裡怎麼會有那麼多魔物?不是說隻有妖獸嗎?”
“不清楚。但既然情況瞬息萬變,我們見機行事就是了。””南陽的聲音平穩如昔,極大得撫慰了弟子們不安的心情。
*
殷渺渺守在葉舟身邊,等待著他煉出救人性命的淨魔丹。
周圍的話語聲、呻-吟聲絡繹不絕,但他端坐在丹爐麵前,就好像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眼中隻有爐中緩慢成型的丹藥。
丹火跳躍,映著他的側臉。
她漫不經心地看著,在某個神思飄遠的刹那,忽而發現他一點也不像慕天光了。這個念頭讓她怔了許久,不禁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似乎真的並不相似。
慕天光是高嶺之雪,冰寒遙遠,與紅塵隔著距離,不容許人輕易靠近。而葉舟的冷淡卻是一種矜持,更像不與繁花爭香奪豔的寒梅,比雪親人,水邊明秀。
梅花似雪,終非一物。
殷渺渺垂下眼睫,輕不可聞地歎息。
“是你?”葉舟收了丹,皺眉看著她,“你為什麼要看著我歎氣?”
她回過神,微微一笑:“你看錯了。”
葉舟將信將疑,然而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他把煉好的丹分發給傷勢最重的弟子,囑咐道:“服下藥後立即打坐,一舉將魔氣化去。”
“多謝葉師兄。”眾弟子相繼服下淨魔丹。
藥一入口就化作絲絲清涼的藥力,準確無誤地遊走在經脈中,逮到魔氣便包裹起來,將之困住隔絕,而後徐徐淨化。
眉心的黑氣漸漸化去。
拂羽鬆了口氣:“這下算是保住了性命,但還得繼續服用才行。”
“明天再摘一次碧心果。”葉舟查對著清單,“隻剩下兩件東西了,回程的路上正好可以摘取。”
拂羽欲言又止。
葉舟抬眸看著他:“你想徑直回去?”
“太危險了,進來時根本沒想到會有這麼濃的魔氣,我們的準備不夠充分。”拂羽擔憂地說。
葉舟搖了搖頭,道:“這隊裡有你,也有我。你不是說首席師姐如是安排必有她的緣由嗎?”
拂羽訝然,但細想之下卻覺得不無道理:白壁山中有許多靈植,他擅長歧黃之術,葉舟深諳煉丹之道,二人就地取材,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
“大家的性命已然無憂,既是如此,沒有道理半途放棄。”葉舟看著他,“你意下如何?”
拂羽沉吟少時,微微點了點頭,又笑:“看來你的確比我合適,我太優柔寡斷了。”
葉舟搖搖頭:“你若非這般重視性命,恐怕也修不成醫道了。”
兩人相視一笑。
旁邊圍觀的殷渺渺:“……”
她選了葉舟作為隊長而非拂羽,並不是因為他更合適,而是想要逼迫他學習過去不擅長的事,畢竟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隻要能結丹,金石峰便會提拔他做丹鼎閣的主管。
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是歪打正著了。她的唇角微微揚起,剛想欣慰地笑一笑,突然感覺到不對勁,有大量的魔氣突兀地出現在了感應範圍內。
下一刻,屋外響起一聲尖叫:“啊!!”
“出了什麼事?”
“好多、好多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