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道君失笑:“你看不慣的是衝霄宗,還是某個人?”
“太爺爺。”她嗔怪,“我就是討厭她,不成嗎?”
“有什麼不成的。”長陽道君漫不經心地說,“你就算是殺了她,也不過是樁風流事,誰沒有年輕過,明白嗎?”
蕭麗華揚唇一笑:“謝謝太爺爺。”
長陽道君的意思很明確,她再挑釁衝霄宗,殃及他人,那是破壞門派感情,但要是殺了殷渺渺……嗬,個人恩怨罷了,難道衝霄宗還要為一樁風流韻事,交惡歸元門不成?
*
鏡洲。
寶麗公主做夢都沒想到鳳霖這個名字,居然還有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一天。這個名義上的堂弟在她看來,隻是個欠了人情後不得不背上的包袱,一甩掉就忘了個一乾二淨。
但他的的確確又出現了。
麵前的灑金信箋紙質光滑,金粉閃閃,散發著昂貴香料的甘甜氣味。上頭的字跡工整,措辭客氣,其他卻無出挑之處,要是沒有信封上的印鑒,壓根不會被她注意到。
“白露峰……”寶麗公主摩挲著紙沿,心中五味陳雜。能說動衝霄宗的首席替他寄這封信,這個堂弟真是長進了。也難怪,他長了那麼一張臉,大多數女人都會很樂意幫他個小忙。
對,小忙。寶麗公主長於宮廷,狐假虎威的事見得多了,一封問好的家書算不了什麼,最多證明鳳霖頗受寵愛,日子過得不錯。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叫她心思活絡起來。未來的事沒人知道,能隨手用個人情換條後路,有什麼理由不做呢。她馬上命家宰去尋公主府的舊人,暗地裡妥善安置,接著回了封信——不出格,但禮節周到。
接到回信的鳳霖已經很滿意了。
殷渺渺告訴他,要儘可能得在鳳凰台留下一點存在感,他是羽氏血脈,身份天然占有優勢,若是能好好經營,或許將來就能派上用場——當然,此時此刻,他想的是,就算要殺神妃,也需要人引開護衛,透露地點,並未做他想,後來發生的事,誰也不曾預料得到。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機會隻留給有準備的人。正因為他早早聯係上了寶麗公主,在鏡洲舊人心目中刷了一波存在感,才會有後來的際遇。
這些事,鳳霖今時自然不會知曉。他拿信去找了殷渺渺,得到了一個算不上表揚的表揚——“我知道了。”她瞥了眼,頷首道。
鳳霖有點喪氣,但再也不敢和她發脾氣了。稱心說得對,他想要得到她的歡心,她卻不在乎他的喜怒哀樂,如果他再由著性子胡來,定然後悔。
他不敢表露情緒,坐到她身邊,沒話找話:“你在看什麼?”
殷渺渺隨口道:“魔洲的消息。”
魔洲也好,魔修也罷,都是他不太了解的部分。鳳霖接不上話,氣悶地坐了會兒,站起來去書架上挑了本和魔修有關的書簡,老老實實地翻了起來。
殷渺渺暫時沒空理他,全副心神都被吸引到了送來的情報上。消息說,蝕骨山的絕刹真君……被、奪、舍、了。
對方好像一點也沒想掩飾這件事,大大咧咧地表現出了和過去截然不同的行事作風和語言習慣,並且公然表示欣賞不來自己的地盤掛滿骨頭的審美。
有屬下質疑他的身份,被他出手滅了,用的是截然不同的功法。
於是,求錘得錘。大家都能確定絕刹真君被奪舍了。
“絕刹真君”一看,也懶得再裝,非常爽快地表示,他號“玄真”,看上了絕刹的肉身,已經徹底奪舍,從今天起,蝕骨山改名自在山,願意臣服於他的留下,不願意的滾蛋。
魔修講究的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乾掉魔君取而代之的事時有發生,故而玄真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除了個彆絕刹真君的死忠,其他人看他實力高強,倒戈得毫無壓力。
而這位玄真魔君上台後,一改過去跟在無常山後麵的作風,把天煞魔君派來的人砍了不說,又搶了無常山不少地盤,旗幟鮮明得和他們做對。
天煞魔君上門質問,被他一句“鳩占鵲巢,擋了我路”給懟了回來。更離奇的是,天煞魔君聽完這句話,居然黑著臉走了。
魔洲嘩然。多數認為他第一句話指的是天煞取代方無極的事,故而猜測他原本是想奪舍方無極,被天煞搶了一步,這才氣憤不過,處處針對。
雖然角度新奇了點,但魔修做事隻憑喜好,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殷渺渺一個字都不信。
原因無他,玄真這個法號她很熟。不是彆人,正是當初風雲會秘境裡,躲在舍利中跟她出來的魔佛,出自伽藍寺,被秘境裡君長風在內的道修壓製。論時間,方無極早已離開魔洲,根本不可能存在兩個男人搶奪另一個男人身體的情況(仿佛有哪裡不對?)。
那麼,他說的“鳩占鵲巢”究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