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茜的印象中,遊百川是個悶聲不響,但作風很正的男人。她有點詫異:“這種地方,會有遊百川的消息?”
“不不,你彆誤會。”蔡娥趕緊擺手,“這裡三教九流的人多,打聽消息方便,而且,你既然來南洲一趟,不看我們的‘出水芙蓉’未免可惜。”
文茜不喜這等場所,對表演也興致缺缺,隻想著不能放過任何消息來源,這才忍了。
蔡娥安慰她:“我們去的是白樓,女修不在少數,不必擔心。”
“和青樓有什麼區彆?”
“不一樣,白樓風雅,沒事兒。”
但彆看蔡娥這般雲清風淡,不拿白樓當回事。當她進了樓,看到眼熟的人影時,一秒爆炸:“操!這臭小子怎麼在這裡??”
文茜嚇一跳,定睛一看,好了,掀了簾子走到後麵的那個少年,不是蔡儀是誰?
“豈有此理!”蔡娥氣得七竅生煙,擼起袖子就衝進去,“毛還沒長齊就敢逛樓子,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鴇母趕緊追過去:“仙子,我這芙蓉閣也是有頭有臉的地方,您想要鬨事……”
蔡娥冷冷道:“那是我兒子!”
鴇母原以為是來捉奸的,這才忙著拉人,一聽是兒子,頓時改了語氣,笑眯眯地說:“仙子彆鬨,知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有道是堵不如疏,男孩大了,總要通曉人事呀。”
“呸,還沒築基呢就想著女人,真不像我兒子!”蔡娥氣勢洶洶,一路殺到後院。
這天底下沒有攔著當媽的管教自己兒子的道理,鴇母一邊勸一邊給手下使眼色,示意通風報信去。文茜眼明手快,放了隻妖獸攔住了。
兩個金丹修士的能耐,可不是鴇母吃得消的。她隻好賠著笑,老老實實跟了進去。
蔡娥斂去聲息,一路跟著兒子繞進了芙蓉閣的後院。
然而,蔡儀小朋友卻並不像她們想的一樣鑽進某個女子閨閣,而是找到了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恭恭敬敬地說:“前輩,我知道答案了,是二兩四轉草、三兩丁香末……”
他背了一張丹方。
蔡娥的腳步頓住了。她知道兒子不喜修煉,更不喜歡她傳授的武藝,愛一個人窩在書房裡鼓搗,他是在練習丹道?
她琢磨著,又去看那個“前輩”,唔,金丹修士,長得居然也相當不錯,清雋溫雅,就是姿態有點高,聽她兒子說完,隻雲淡風輕地“嗯”了聲,就沒下文了。
“前輩,你真的不能收我為徒嗎?”她兒子還眼巴巴地望著,語氣懇切,“我是真的想學丹道。”
那人搖了搖頭:“你回去吧,不必再來了。”
蔡儀小朋友的腦袋就垂下去了。當娘的哪裡忍得住,她兒子跑到這種地方來也要學道,多懂事好學的孩子啊,憑什麼受這麼大的委屈?!
遂蔡娥一個箭步衝出去,客客氣氣一抱拳:“對不住,在下教子無方,叫道友看笑話了。”又搶在兒子開口解釋前,溫溫柔柔一笑,“你想學丹道,為何不同娘說?娘在萬水閣也還有幾分薄麵,給你尋個師父不難。”
說著,瞄了眼那人,看似訓斥,實則炫耀地說:“何必叨擾旁人,還跑到這種地方來。”
蔡儀尷尬得滿臉通紅:“娘……”
“快和前輩賠禮。”蔡娥瞪兒子一眼,轉過頭又笑如春風,“在下萬水閣蔡娥,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師承何人?”
對方心平氣和:“在下姓葉,乃是無名小卒。”
蔡娥很滿意他的識相,揪著兒子回家去了:“小小年紀就跑這種地方來,你知道芙蓉閣是乾什麼的嗎?也不怕這裡的女人把你吃了!”
她教訓了兒子一頓,把他丟出芙蓉閣,勒令他馬上回家,然後拍拍手回頭,拉著文茜繼續看表演:“說了幫你打聽消息,如何能半途而返?”
文茜心頭微暖,縱然對表演不感興趣,麵上也露了笑意。
而另一頭,姓葉的煉丹師走進了芙蓉閣的雅間。
裡頭的人靠在躺椅上,四個小姑娘伺候著,一個捏肩,一個捶腿,一個篦發,一個在旁邊唱南曲兒,清脆嬌嫩的嗓子賽過黃鸝鳥。
他佇立許久,欲言又止。
“嗯?”躺椅上的人閉著眼,卻像是看到了他的表情。
“沒事。”他說,走到了窗口。
芙蓉閣的表演,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