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會以為慕天光是因私情相讓……男人?男人!她心中的諷意更甚,剛才還和她說什麼鬥法無僥幸,可見也是恭維罷了。在穀中之時,師姐妹都說男人沒幾個好東西,她原道是男人多濫情,少有可托付終身,等到出來曆練了才知道,縱然有不花心多情的,對女修的態度,也著實叫人不舒服。
她以前不理解玄派的人說什麼男人做的事,女人也可以,一昧的自尊自愛,也不能叫人珍之重之。如今,倒是有幾分明白了。
席上的氣氛有些凝滯。
楊意粗中有細,當即起了個新話頭:“你們這個水閣還挺特彆的,以前從沒見過。”
“南洲靠水吃水,自然要在水裡下功夫。”白溪也是應酬老手,若無其事地聊下去,“龍宮水閣也是近些年才有的,確實方便了不少,以往若不是乘船,可到不了這麼遠的地方。”
晏景逸附和道:“不錯,有了水閣,咱們就能往南海深處走一走了。兩位要是有興趣,不妨試一試蛟龍鏈。”
楊意好奇:“蛟龍鏈是什麼?”
“此乃我日月島精心煉製的法器,有大用處。”晏景逸神秘一笑,“兩位可知道南海的曆史?”
楊意和水悠然都道不知。
晏景逸便與他們解釋了一番。最早,修士發現南海過了某個界限,就再也沒有陸地之後,對深海領域十分感興趣,許多人前仆後繼地入海,想要探索海底的秘密。
可是,入海的修士幾乎全都有來無回。人們開始認為深海中生活著不為人知的妖獸,是它們將人拖進了海底,一度下發多個任務,懸賞神秘的海中妖獸。
不久,有個幸存者回歸,道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他說,海底有著一股極其神秘的力量,吸引人不斷向下沉去,到達某個臨界點後,人便會遺忘自己來自於陸地,不再返回。
那些回不來的人,都是力竭而死。
人們悚然,停下了探索深海的腳步。而後,人類在海上的活動便僅限於陸上海,真正的海底,再也沒有人敢輕易前往。
“蛟龍鏈便是一件特殊的法器,隻消佩戴上它,入水一個時辰後,它會自動帶人回到水閣。”晏景逸的神態中露出幾分得色,“所以我才說以前辦不到,現在卻可以一試了。”
楊意從未聽過這般離奇的事,當下便細細問了起來。
不遠處,殷渺渺也失去了吃飯的胃口,饒有興致地說:“還有這樣離奇的事,我沒有白來。”
宴廳裡的雅間不具備隔音效果,葉舟不得不壓低聲音:“師姐也想試試?”
“不忙。”她轉著象牙筷,“我要再看看。”
那邊,楊意問明了蛟龍鏈的用法,想道,這姓晏的和姓白的看著熟絡,琢磨一下卻不是那麼回事兒,這飯再吃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擺一道。遂拿出一副不拘小節的模樣:“飯什麼時候都能吃,有趣的事卻不是經常有,現在可堪一試?”
晏景逸不疑有他,笑道:“自然,這是在下的榮幸,請。”
水悠然也對他們無甚好感,淡淡道:“我也沒見過這樣的事,一起去吧。”
“淩波仙子肯賞臉,那就再好不過。”晏景逸更是熱情。
主隨客便,他們要去試蛟龍鏈,汀蘭和白溪自然也得奉陪。
他們二人落在後麵,白溪有意無意地歎了口氣,苦笑著說:“唉,晏兄可真是急躁。”
論地位,汀蘭作為萬水閣的代表,該是她與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相交,論交情,也是她和他們舊相識。晏景逸不請自來也就罷了,先是切磋,後是蛟龍鏈,未免有喧賓奪主之嫌。
但汀蘭的表情全部藏在了麵具後麵,辨不出喜怒:“他是日月島的下任島主。”
白溪不知她這話是開脫還是旁的什麼,轉念一想,無論是她是什麼意思,比起要繼任日月島的晏景逸來說,他這個白沙島的三公子,南洲出了名的富貴閒人,無疑更適合招做駙馬。
這就夠了。
汀蘭怎麼想,他怎麼想,都不重要。
“也是。”他雲清風淡地笑了,“咱們也去看看吧。”
偌大的宴廳裡冷寂下來。殷渺渺喝乾了杯中的酒:“走。”
使用蛟龍鏈的地方在更深處,甫一進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龐大的裝置,從外形上看像是一個巨鼎,三足而立,九條粗壯的金鎖鏈如蟠龍纏繞,予人極大的安全感。
晏景逸介紹:“這九條鎖鏈是家父尋遍十四洲,收集了數條蛟龍筋煉製而成,即便是十階妖獸也扯不斷。”
楊意繞著鼎轉了兩圈,越看越眼熟:“這個有點像當年遊百川用的兵器啊。”
“這可不能和他的武器比。”晏景逸道,“遊百川的鎖鏈叫盤龍鎖,用的是實打實的龍筋,乃是遊家的家傳秘寶。”
楊意驚訝:“真的龍筋?世上還有真龍存在嗎?”
“誰知道呢。”晏景逸不好說遊家秘史,含糊帶過,“楊道友現在要試嗎?”
楊意明智地沒有追問:“當然,來吧。”
晏景逸親自給他佩戴上了蛟龍鏈。這個裝置並不複雜,三條鏈子分彆扣在了他的後背和兩腿,既不阻礙活動,有確定能把人提溜回來。戴好鎖鏈,楊意站到鼎足下,腳下的升降梯將他送到了水閣的最底部。
隔板打開。
他墜入水中,冰涼的海水瞬間包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