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氣不順,撒氣唄。”喬平拉住她的手,往假山腹地裡藏了藏,“讓她去吧,砸花園總比殺人來得好。”
汀蘭沒有掙脫他,隻歎道:“你們歸元門攤上這麼個人,也算是……”她搖搖頭,沒說下去。南洲倚仗家世為非作歹的修士也不少,但頂天了也隻是個元嬰。
而元嬰弟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好歹也有幾分顧忌,哪裡像蕭麗華,當世化神一共就那麼幾個,還有的早已消失多年,更無直係親屬。
肆無忌憚,必招惹禍患。
這個道理,喬平也懂,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說掃興的事,握著她的柔荑道:“以後再說,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幻境耗費心力,汀蘭也懶得再操心,微微頷首,任由他牽著自己往裡頭去。
一刻鐘後,整個花園裡滿地狼藉。
蕭麗華發了通火,鬱結在心口的火氣總算消散了些,她不想回宴席上找罪受,乾脆轉身回去了。
萬水閣給她安排的客院是觀境島上風景最好的一處,能看海也能觀花。尤其是清晨日出之際,太陽躍出地平線的刹那,風光無限。
可蕭麗華今天毫無欣賞風景的閒情,隻想洗個澡休息一下,再想法子去殺了那個讓她憋屈的女人。
熱水很快蓄滿木桶。
蕭麗華解開衣衫,跨入了浴桶之中。但曾祖父所贈的保命法寶並未摘下,依舊戴在她的脖頸上。
溫熱的水沒過肩膀,僵硬的肌肉緩緩放鬆。
她按捺下蠢蠢欲動的殺意,思考該何時下手——今天的宴席肯定不行,那個女人俘獲了不少人心,要是一起出手攔她,恐怕會給她機會逃了。而且遊衍看著好說話,但她本能地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還是避開他為好。
要不然在回程的途中動手?茫茫海上,不管做什麼都很方便。她就不信萬水閣敢光明長大得偏幫衝霄宗。
至於遊百川?哼,不足為慮,遊衍估計巴不得他出事呢。但礙手礙腳有點麻煩,叫莫瑤去纏住他吧。
這個小跟班是趙遠山的徒弟,要是死在遊百川的手上……多有趣。蕭麗華想著,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泡了一刻鐘,覺得體力與精神都有恢複——萬水閣給客人準備的洗浴香囊裡含有大量靈氣充裕的草藥,浸在熱水中會起到治療的效果。
蕭麗華起身,換上寢衣,準備小憩片刻。
然而,一靠上枕頭,她便睡著了。
魅姬的身影出現在室內,如煙霧縹緲:“小丫頭,彆管我狠心不幫你,實在是她殺你,可比你殺她容易多啦。不過呢,你也不用難過,等你死了,你那化神爺爺一定會替你報仇,也不算是白死。”
她吃吃笑著,指縫間有淡淡的紫煙飄散。
少頃,蕭麗華的臉上便冒出了些許潮紅,雙腿時而交織,時而踢蹬,十分難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這是中了催-情的藥物。
與一般的春-藥不同的是,這並非作用於身體,而是直接影響神識,與極樂閣的招牌“綺夢香”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魅姬選擇這種藥物,也實屬無奈。蕭麗華吃過天材地寶,雖不如指尖蓮百毒不侵的效果,卻也能過免疫大多數的毒素,普通的藥物壓根不起作用。
但神識類的催情香卻無妨,它並不直接影響身體,隻是引發人心底的欲念。
蕭麗華心心念念的是哪個男人,魅姬心裡一清二楚。她晃動手腕上的金玲,漫不經心地使出魅音之術:“你這小丫頭,還是太嫩了些,一個男人算得了什麼,睡不到這個,還有千千萬萬個,傻透了。”
她若是有蕭麗華的背景,哪裡還會在一個人身上吊死。慕天光再好,也是個普通男人,能給一個女人的快樂,和其他男人又有多少區彆呢?
夢境裡。
蕭麗華恍惚間回到了少女時代。
那個冬天,她跟隨祖父回到歸元門,第一次見到了慕天光。他還不到二十歲,就已經是煉氣十層,掌門當時就對長陽道君說:“此子乃我歸元門的希望。”
沒見到真人時,蕭麗華是不大服氣的。她的資質放在十四洲也算是上等,又有化神曾祖悉心教導,難不成還比不過他?
她有心想與他一較高下,叫掌門看看,誰才是歸元門的未來。
長陽道君看出了她的想法,含笑道:“麗華自小跟隨在我身邊,鮮少有與人交手的機會,既然你這般讚譽,就讓我看看他的實力吧。”
掌門同意了。
慕天光就這麼走進來,容若皎月,眸似冰雪,淡淡朝她看過來時,呼吸為之一窒。她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也不知道後麵的比試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回過神,自己已經輸了。
她很討厭輸,每次輸給了彆人,都會央著曾祖父把那人殺了。
隻有這一次例外。
她既無憤怒,也無羞惱,暗暗想,假如世界上允許有一個贏過她的人,那麼,就是他吧。
從那一刻起,她就把她視作自己的所有物。若不是長陽道君說他需要跟在掌門身邊修煉,她早就把他要到自己身邊了。
但就算是分隔兩地,她也沒想過他屬於彆人。
是,北洲很多女人都喜歡他,那又如何?她們誰能比得上她?她蕭麗華,是長陽道君的直係血脈,隻此一點,十四洲便再也沒有哪個人比得上。
而他也很識相,對那些女人不假辭色。她心中滿意,也就大發慈悲,懶得管那些嗡嗡嗡煩人的蜜蜂。
畢竟,越多人喜歡他,也就證明她得到的東西越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