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降落廖城附近後, 三個門派分為三隊人馬。
衝霄宗人數最多, 負責搜查周圍的環境,確定路線;北鬥堂則潛入廖城, 看看此地是否安全,需不需要救援;凰月穀的弟子最少,暫時留守飛舟, 若有個萬一,還可以及時撤離。
廖城靠近謝城, 也就是離陌洲唯一的水係潞江很近。地形較為複雜多變, 潞江支流途徑的某個地方, 還有兩個凡間小國,時常以河流為界,爆發戰爭。
(如果諸君還記得向天涯的經曆的話,那麼不妨多提一句。昔年他因和廖家姐妹的往事,父親慘死, 自己也離開了廖城,在其中一個凡間國度度過了十幾年的歲月。
在那裡, 他遇到了自己的凡人師父, 那是個仕途不順, 被貶謫陷害的將領, 空有一身武藝, 奈何不得報國。臨終前,將自己所創的刀法傳給了酒友,使向天涯從法修轉成了武修。
匆匆數百年過去, 將領效忠的王朝早已覆滅,可戰爭仍在繼續,烽煙為止,一代又一代。)
考慮到魔修最喜死氣、血氣,戰場是他們最喜歡的樂園。衝霄宗決定過去一探,若真有魔修在那裡搞事,就能打他們個出其不意。
然而,還沒到達目的地,意外就出現了。
謝雪蹙著秀眉,迄今依舊疑惑不解:“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就陷入了火海的包圍。那些火很厲害,也很奇怪。”
當時他們都沒想過會是圈套,還以為魔修在搞什麼,正好被他們逮了個正著。
眾人興奮起來,抄起武器,各自結成慣用的陣型,開路的開路,防備的防備,斷後的斷後,秩序井然。
但是,沒有魔修。
什麼人也沒有。隻有火,無邊無際的烈火。
眾人很快熱得不可思議,頭暈目眩,汗水一層層滲出,無端焦躁煩悶。就好像是三伏天走在大街上,被烈日煎烤的感覺。
乍聽仿佛沒什麼,可這就已經很不尋常了。
隻有煉氣修士會似凡人感受到冷熱寒暑,等到了築基、金丹,除非情況極其特殊,否則外界的環境根本影響不了肉身。
但他們不僅覺得熱,還被激起了許多火氣。
“服澄心丹。”情況不妙,謝雪立刻做出了指令。
澄心丹相當於鎮定劑,能夠強行穩定人的情緒,避免人在激動的情況下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可煩熱的感覺並未消減,反而愈發濃鬱。
擅長水法的修士想以冰封訣開道,卻失敗了,水蒸騰成了大片白茫茫的水汽,籠罩在周圍,反而加劇了熱力。
柳問說:“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像是蒸籠裡的包子?”
其他弟子對他怒目而視。
“有空不如卜策。”謝雪冷冷道。
柳問攤開手心,掌中的蓍草儘斷:“我看不到。”
“為什麼?”
“不知道。”他聳聳肩,“可能是我被影響了,也可能是這火很特殊。我說你們作弊是不是習慣了,這樣不好,卜策看到的未來,不一定是真的。趨吉避凶,如果是真的,根本改變不了。”
停頓了下,又道,“但我覺得不太妙,可能是個圈套,咱們最好彆往前走了。”
“圈套?”謝雪狐疑,“沒有人知道我們會在這裡。”
柳問勾起嘴角:“你是不是覺得,這看起來像是魔修在利用戰場,搞什麼邪門的陣法之類的?”
他的語氣有些嘲弄,但謝雪並未生氣,點頭坦言:“確實如此。”
“以我對魔修的了解,要獲得死氣,與其千裡迢迢跑到這裡,不如直接屠個城池來得簡單。”柳問大搖其頭,環顧四周,“而且,這火很怪,不是魔修慣用的伎倆。”
南陽和謝雪對視一眼,均目露遲疑。
這些年,他們磨合出了三人的配合之道。打架時,南陽近身硬扛,謝雪遠程掩護;謀劃時,柳問動腦出力,占卜吉凶,南、謝二人補充,倒也十分默契。
“你的意思是?”
“反其道而行之。他們想引誘我們去一探究竟,咱們就偏偏不過去。”柳問摸著下巴,“假如真的是陰謀,我們不上當,肯定有後續,假如是巧合,咱們也正好去通知其他人。”
這種做法有點沒出息,擱在過去,眾弟子必然覺得謹慎過度,太過窩囊。但在戰場上曆練後,弟子們都沒有意見——他們目睹過太多的死亡和陷阱了。
眾人準備折返。未能成功。
火焰中出現了很多披著黑鬥篷的人。他們一看到衝霄宗的弟子,二話不說就開始攻擊。
手段不似魔修,反倒像是鬼修。
陌洲有個鬼修追著魔修打的傳聞,眾人都聽過,還道鬼修是站在道修這邊的。可這麼一來,怎麼看都像是個陰謀。
那奇異的火焰對道修的影響十分明顯,鬼修卻好似無感,憑借著地利壓了他們一頭。眾人落於下風,且戰且退,然而走不出去,反倒是發現周圍的環境變得更加惡劣。
原本還隻有紅色的烈焰,走著走著,紅焰中又出現了綠焰。
這種綠色的火焰非常特殊,會纏著人不放,一旦被盯住很難擺脫。眾弟子又多少帶了傷在身,經受不住,接二連三燒成了灰燼。
鬼修也沒有在紅焰中那麼從容,感覺不妙,掉頭就跑。
柳問當機立斷:“跟著他們。”
鬼修不知道是誤以為他們在追殺,還是抱著殺死他們的目標,見縫插針動手。雙方不得不在被綠焰追逐的過程中展開激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