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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遍仙界 青青綠蘿裙 10383 字 8個月前

屍魔落入了兩難之境。

解除僵化, 意識海便再無抵抗之力——他還沒有這麼自負,認為能夠從以幻術見長的元嬰修士手上全身而退。

可不解除僵化,又該如何擺脫幻境的控製?

這時, 意識海僵化的弊端就體現了出來, 思考的速度變得極其緩慢, 大腦仿佛生鏽了的機器, 哢嚓哢嚓怎麼都啟動不起來。

屍魔心中凜然,當機立斷解除了屍化,神識再度流動起來,纏住了魅姬種下的“心繭”。

隻聽那懸浮的鏡子一聲清響, 裂出千萬道碎紋。

而後,轟然炸裂。

這是心繭的另一個功能, 引發神識爆炸,但凡留在靈台裡的神識,無有幸免,乃是萬不得已時兩敗俱傷之法。

果不其然,心繭爆炸產生的威力,瞬時吞沒了附近的神識。

屍魔頭疼欲裂, 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頃刻間, 天旋地轉, 耳畔嗡嗡作響,耳鼻中淌出黑色的淤血,糊了滿臉。

靈台受損,對外界的感知便會出現無法消弭的斷裂。

這是最危險的時候。屍魔不敢大意, 強忍著痛苦,幾乎憑借求生的本能再度觸發了“屍靈僵域”。

意識海再度進入屍化階段,疼痛與思緒同時凝結。

行動的自主權交到了身體的本能手中。

不要懷疑,肉身本身具有趨利避害的能力,且摒除了意識的乾擾等於減少了反應的環節,觸覺愈發敏銳。

毫無疑問,屍魔的斷尾求生救了他一命。

就在他屍化自我的刹那,殷渺渺的火禁術便到了眼前。

她傳入屍魔靈台的神識不像平時,神識搭橋聯結雙方的意識,而是直接輸入預寫好的片段——這是先前閉關進階“心月之網”時開發的技巧。因此,爆炸隻是摧毀了一部分神識,她及時斬斷了聯係,不過微微眩暈片刻。

這點傷害並未延遲她的反擊,幻術失效的刹那,針對肉身的火禁術已直逼屍魔而去。

轟!磅礴的熱量擴散開來,伴隨著星星點點的肉末。

屍魔在原地滾了兩圈,小半個身體化為烏有,麵孔殘破,獨留一眼半麵,粘稠的灰色凝質淌落下來。傷口表麵,筋骨分明,血管仿佛紅色的絲線蜷縮著,無絲毫血液流下,大大減輕了血腥程度。

然而,受此重傷,他卻恍若未覺,僅存的一條手臂撐在地上,迅速翻身而起。獨腿踩蹬,如彈簧般蹦了出去。

觀其姿態,真有幾分像僵屍劇裡的僵屍。

殷渺渺頓了頓才追上去。從她成功施展幻術,到屍魔引動心繭,靠爆炸的威力強行掙脫幻術,再到避讓火禁術逃走,最多不過一息的功夫。

也就是說,走一下神的時間,形勢就翻轉過來。

何等機敏的應變,何等果斷的心態。

她遠不如矣!

與這樣的敵人交手,一分大意也不能有。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開始第三次追捕。

屍魔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些,但沒有絲毫停下來療傷的意思。舍棄了亂七八糟的思考後,他的身體做出了最本能的舉動。

離開這裡,不要去管傷勢。

元嬰修士的肉身極其強悍,就算被炸成了這個鬼樣子,一時片刻也要不了性命。隻要不死,再重的傷都能想辦法治愈。

沒有繞彎,沒有停頓,他用儘全力,以最大的速度奔到了出口。在一座高山的峭壁之上,有一道一人寬窄的縫隙,有個鬼修似乎在被人追殺,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送上門來的食物,沒有不吃的道理。

屍魔噴出一口毒箭,麻痹了那個小鬼修,而後一口吞入腹中。可惜無血無肉的鬼修,並非僵屍的最好補品,不過略略減輕了靈台爆炸的痛苦。

他渴望人的血肉。

鼻尖飄來一陣誘人的氣息。

新鮮的骨肉,流動的血液,飽滿的靈氣……食物,是吃下就能讓他恢複一半傷勢的上等食物!屍魔無法思考,也就不能辨彆為什麼這裡會出現活人的氣味,更不懂警惕。

背後的殺意似乎沒有再追上來,求生的本能掙紮片刻,輸給了進食的**。他朝著血肉的方向疾馳而去。

殺意起。

僅剩的半具身體忽而一顫,一股莫名的危機感湧上來。沒有任何征兆,沒有猶豫片刻,不知多少年累加起來的反應能力叫屍魔急急刹住腳步,擰身遁逃。

危險,前麵危險!

但太遲了。

一道白色的劍光當空貫下,穿透了他的心臟。

隨後,以他為中心的半丈空間,空氣驟然收縮升溫,凝縮成一個點。待到極致的刹那,轟,炸裂開來。

生死存亡之際,屍魔的本能讓他強行解除了他的屍化狀態,堪堪祭出了最後的底牌。

一麵柔軟的黃幡懸浮在半空,柔亮而堅韌的光輝籠罩住了殘軀。屍魔艱難地咳嗽了兩聲,低頭去看穿透自己胸口的劍。

最典型的三尺劍,劍身平直,全無花哨,刃泛寒光,隱有嗡鳴,劍柄由最堅硬的玉石打造而成,鐫刻有“正心”二字。

“嗡”,落在地上的正心劍清響一聲,倒飛而起,落到了主人的手裡。

屍魔咬牙:“你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殷渺渺淡淡道:“你不也一樣。”說著,眼波轉過,自然地瞥過了這突如其來的幫手。白逸深手持正心劍,對她微微頷首示意。

三息前,她用“心月之網”追蹤屍魔,卻感應到了有熟悉的人在彼方。同袍之情亦是情,雖然很奇怪為什麼白逸深會這麼巧在這裡出現,但時間緊迫,來不及多問,隻傳音給他,要他配合自己攔截屍魔。

幸虧先前已經升級了“心月之網”的能力,能夠將自己的視野共享給隊友。白逸深才能及時趕到,一劍攔住了意圖離開的屍魔。

這個幫手可不比楚江王,絕對是一大戰力。

殷渺渺遲疑了片時,還是決定冒險問一問:“你我無冤無仇……”

“咳,彆白費力氣了。”屍魔嗤嗤笑了起來,稚嫩的嗓音滿是嘲諷,“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鎮定一笑:“是不會說,還是不能說?你們離開前,那位道尊做了什麼?”

屍魔僵硬的臉上,一塊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抖動了下,很細微,但是被她捕捉到了。殷渺渺暗暗施展魂術,柔聲勸慰:“何至於此?想來你們也有苦衷,隻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生死麵前,還有什麼比得上活命呢?”

她循循善誘,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是說到人的心裡去。

屍魔沒有說話,似乎有所觸動。

但殷渺渺的警覺性反而提高了,立即翻轉握在手裡的法尺,用四象法陣將他牢牢困住。

屍魔撐在冰屑裡的三根手指驀地收緊了。

這點動靜,瞞不過殷渺渺的眼睛。她心知屍魔是在找機會突圍,可願意虛與委蛇總好過悶聲不談,便假作不知,麵容愈發溫柔:“都到了這個地步,其實你該做的都做了,沒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岱域的未來,難道就該由你們承擔嗎?”

“嗬。”屍魔冷笑了聲,抬起的麵孔殘破血腥,令人不寒而栗,“江離亭說得沒錯,你喜歡講交易,談條件。沒錯,世界上大多數的東西都有價格,包括忠誠,修士一生,都為了自己,沒必要為了彆人的前途賠上性命。”

殷渺渺靜靜看著他,心卻不住往下沉。她方才的問話,看似重點在後麵的反問挑撥,可實際上,真正的關鍵在前置條件——都到了這個地步,該做的都做了。

她想知道,岱域的計劃是否已經將近尾聲,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屍魔大概神識受創,思考速度不夠靈敏,忽視了這半句話,似乎默認了。

“你認為我出不起這個價格?”她問。

屍魔咧開嘴角,好似腦袋裂了條縫:“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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