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不美。一個生得不美又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打動不了遊衍這樣的男人。”殷渺渺閒閒道,“她隻能做一輩子的心腹,一輩子的知己,一輩子的好妹子,永遠做不了心上的人。”
世事就是這麼奇怪。
一個長得美又癡情的女人,有七分的可能與愛慕的男人終成眷屬,兩分的可能和癡情於她的男配歸隱江湖,還有一分才是苦守無果。但若是生得不美,卻又癡情的女人,就算是為了喜歡的男人而死,多半也隻能得一張“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子看”的好人卡。
雖說凡事無絕對,但十樁故事裡九樁如此,唯有一樁才是例外。
但若癡情的是男人,後續的發展又截然不同。假使那個女子喜愛的男人不愛他,又或是她心無所屬,多半是會選擇接受,尤其是長得好看又癡心的男人,誰能忍心拒絕呢?
反正她是不能的。
殷渺渺思維發散開來,瞥了眼身旁的人。他半坐在床沿上,發未束冠,柔順地散落在肩頭,輕薄的布料勾勒出軀體的弧度,正應了那句“淡雲來往月疏疏”。
可惜良辰美景,他卻猶有三分不平,低聲道:“何至於此?”
“是啊,癡心至此,我見猶憐。”她笑了,眼中波光粼動,“不如你去做個惜花人,好好撫慰一下人家的寂寞心,好不好?”
葉舟一愣,瞠目結舌。
她又道:“萬水閣的弟子都想她做閣主夫人,你的消息倒是真的靈通。”
“我是聽宮錦……”他下意識地解釋,然則話出口便知失言,頓時啞然。
她不怒不惱,將身邊的枕頭塞到他懷裡,溫柔地說:“滾下去。”
葉舟手足無措,抱著枕頭看著她,不知道該不該真的滾出去,窘迫得耳朵都紅了,呐呐道:“師姐,我、我錯了。”
換做旁人,怕是下一句就要問“錯在哪裡”。
殷渺渺不然。
她不走尋常路,微笑道:“認了錯,我就會高興嗎?難道你覺得,我是個是非不分的人?”
他霎時噤聲,不敢再求饒廢話,乖乖抱著枕頭下了床,隔著圍屏看著她。
殷渺渺對他笑了笑,而後重重揮袖。
“刷”,圍屏合攏,嚴密地將床榻遮了起來。
葉舟在屏風外立了會兒,後知後覺地想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感歎一句並沒有錯,但是我不高興。你認錯了,是覺得我還黑白不分,我更不高興。
所以,他本來可以不滾的,現在卻不得不滾了。
他認命,捧出被褥來在地上鋪好,慢慢躺了進去。幸好樓裡地方小,要不然今天就不是打地鋪,而是要滾出房間了。
這麼冷的天……正想著,隻聽“砰”一聲悶響,暖融融的香熏球滾到了他的枕邊,散發著甘甜溫暖的氣息。
“我不冷。”他知道這是她喜愛之物,忙道,“師姐留著吧。”
她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誰說是給你的,掉了而已。”
他抿著唇角,起身遞到圍屏旁,裡麵的人不接,猶豫片刻,輕輕拉開了屏風。被褥離得不遠,他揭起一角,小心翼翼地把香熏球塞了進去。
然而,不出一秒,鏤空花鳥紋的銀香囊又滾了出來。
葉舟撿起來,不塞了:“師姐不要的話,我……拿走行麼。”睡地上冷得很,能有個被中香爐求之不得。
殷渺渺翻過身,枕著手臂看著他,心裡挺氣——有的人吧,喜愛他老實,又恨他老實。她忍不住揚手,打落了他手裡捂著的香熏球:“知道冷,不知道上來嗎?”
瞧瞧,什麼叫“要他聽話溫馴,又要他識情識趣”,這就是了。
隻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葉舟毫無計較之意,不再去撿香薰爐,上榻暖床。
不多時,屏風後便響起了低低的懇求。
樓外風雪大作。
“還冷嗎?”她問。
葉舟猶豫了下,違心地說:“嗯。”
“說謊。怎麼,怕我再趕你下去?”
他默認。
她忍不住笑了,又問:“我對你不好,你生不生氣?”
他搖搖頭,心道,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呢?她或許曾經對彆人很好,所以覺得對他不好,然而於他而言,其實一天比一天更好。這般想著,不由緊緊抱住了她。
溫熱的氣息通過肌膚傳遍周身,暖得不像寒冬臘月。殷渺渺枕在他的手臂上,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猶如春風一霎來。
恍惚間,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雪太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唉,今天這章信息量很大,猶猶豫豫寫了很久,但讓我刪刪改改N次的,不過最後四個字。
千言萬語,最後隻寫了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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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有點好奇,這章寫了藍月真君的八卦,遊百川出場了,葉舟也有戲份,這麼多字數,大家的評論會關注誰呢?遞話筒坐等評論。
PS:大家知道圍屏啥樣嗎?知道我就不解釋了,不知道回頭微博貼個圖示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