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黑雲與金焰交鋒。
遠處,嶽不凡看到昭天真君與黑鎧交手,心知魔修大軍裡最棘手的兩個人都被纏住,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他向背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個坐在兔虎背上的修士是個矮胖墩,四四方方像塊石頭。他的懷裡抱著一麵皮鼓,雙手握錘,一得到指示,便咚咚咚擊起了皮鼓。
鼓很小,但一錘下去,“咚”一聲震天撼地,竟像是夏日驚雷,滾滾而來。
雷有辟邪鎮惡之用。底下的魔修一聽這鼓聲,胸口便砰砰亂跳,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境界低一些的,甚至想掉頭就跑。
而道修一聽,則如當頭棒喝,為魔氣所汙染的靈台瞬間清明,戰意更濃,士氣更盛。他們都知道,鼓聲一響,就該是全力進攻的時候了。
這雷鼓之聲,同樣驚動了堡壘裡的平潮真君。
他的情況有些微妙——之前好不容易摸到了魔修的營地,也找到了藏身在內的魔修。然而,千算萬算,想不到萬影魔君這會兒回魔洲找故人敘(篡)舊(位)去了,留下來的是個備胎。
還是個沒有徹底轉化完的備胎。
是的,半魔在萬影魔君麵前,裝出一副被徹底寄生的樣子,實際上卻在來前,將自己的一半元神分割,藏於本命法寶之中——半魔半魔,他於割裂神魂一道上小有心得。
影傀吞噬了他的一半元神,瞞過了萬影魔君,等到他離開,另一半元神便通過本命法寶生死輪,開始奪回自己的身體。
這場奪舍和反奪舍的博弈,自然凶險萬分,容不得半點差池。但就是這個時候,平潮真君破開了堡壘的陣法,找到了半魔的藏身之地,並對他出了手。
半魔果斷放棄了奪回身體,潛回了生死輪。
影傀第一反應是關閉堡壘,他不能讓半魔逃離此地——如果敘舊失敗,半魔就會成為萬影魔君的容器。倘若被魔帝得到消息,趁著融合的虛弱期出手,那就大大不妙了。
接著,他才不緊不慢地出招,和平潮真君動起手來。
最初交鋒時,平潮真君還算比較謹慎。人的名樹的影,能從上次道魔大戰活到今天,不會是什麼簡單角色。
但打著打著,他的想法就發生了變化。
“萬影魔君”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是受了傷,還是老了?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的心思活了起來。
若能重創萬影魔君,該是多大的功勞,多盛的榮耀?江湖是很殘忍的,老前輩地位越高,越容易成為年輕人的踏腳石。
八門較勁多年,十四洲人才輩出。平潮真君隻是眾多元嬰中的一個,太渴望擁有一個名震四方的機會。
所以,無論對手為什麼那麼弱,他都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雷鼓傳來的刹那,他將周身的靈力暴漲到最高。衣袍鼓動,空氣裡的水汽感其威力,凝成了細碎的冰晶,像是微不可見的刀刃。
內部的溫度大幅度降低,連帶堡壘外層都結起了厚厚的白霜。
不遠處。
煙霞真君看著變成白色的堡壘,彎起了唇角:“看來打得很激烈啊。”
“前輩,我們是不是該下去幫忙?”飛英殷切地問。
煙霞真君含笑點頭:“那是自然。”
隻見她淩空招手,揚起了一個巨大的口袋,風往口子裡一吹,就像是個鼓足了氣的氣球,迅速膨脹開來。
她係住口子,鬆開了手。
口袋隨風而起,飄向了戰場。待晃悠到交戰處的頭頂,束縛的繩子便自動鬆開,一陣紛紛揚揚的煙塵落進了水裡。
飛英摸不著頭腦:“前輩,這是什麼?”
煙霞真君眯起了眼睛,沒有說話。
煙塵融入水中,隻短暫地讓修士們提高了戒備,但什麼也沒有發生,並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毒煙。
怎麼回事?
眾人雖然奇怪,但戰況激烈,容不得分神深思,很快便繼續專心作戰。
主戰場上,魔修連連敗退,血流漂杵,逼得退守營地,道修已經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但他們臉上不見分毫喜色,有的隻有凝重——自戰爭爆發以來,每一個人都有同門、好友死在魔修手裡。
他們要報仇。
他們絕不退讓。
他們要讓魔修流儘最後一滴血。
然而,就在這麼一個關鍵的時刻,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奇怪,我的靈力怎麼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