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怎麼,歸墟是龍潭虎穴,非膽大者不能去也?”
白溪搖搖頭:“無月,你我相識非一日兩日,著實不必這麼提防。不過你非要我說個明白,那我也就直說了。”他頓了下,笑道,“你想和遊家聯姻,卻又和某些人糾纏不清,一個不慎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薛無月負手嬌笑:“不過是個男人,礙不著什麼。是我落陽島想和遊家聯姻,而非我薛無月非遊百川不可。”
白溪嗬嗬:“我怎麼記得,以前似乎不是這樣。”
薛無月的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她過去將感情視作手段,故而裝出一副癡心於遊百川的樣子來,跟前跟後宛如小迷妹,但後來發現不管用。
她好歹也是七大島的繼承人,遲遲不成功,抹不開麵子也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該玩就玩,不再委屈自己了。
“我的事不勞你操心。”她說。
白溪大笑,道:“我可是一片好心啊。論容貌,論出身,你不比‘她’差,可遊百川敢為她擋蕭麗華,向天涯敢為她闖龍宮,但他們卻永遠不會為你這麼做,知不知道為什麼?”
薛無月勃然色變。
“你的眼裡就寫著‘功利’兩個字。”白溪嘲諷道,“你當人家傻,我看人家也隻是和你玩玩罷了。”
薛無月抿緊了唇角,過了會兒,居然沒發怒,撫鬢一笑:“要是說我兩句能讓你好過些,那你就說吧。畢竟被家族排擠在外,又沒娶到公主,你也是可憐。”
這回輪到白溪的麵色鐵青了。
白沙島有三個繼承人,他最末,本來若是能娶到汀蘭,或許能改變處境。可惜的是,喬平在南洲賴了幾十年,以隨和的人緣贏得了萬水閣上下的認可。
遊衍冷眼看了幾年,加上藍素心說交好歸元門可製約衝霄宗,終於默認了這個女婿。
如今,喬平算是和汀蘭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而白溪則失去了翻身的機會,這次去歸墟賀壽,路程長又沒好處,白沙島派他過來,意思不言而喻。
白溪被薛無月戳中了痛腳,半天沒緩過來。
薛無月正欲再落井下石,卻見他深吸了口氣:“我確實沒資格爭奪家主之位,但凡事沒有絕對。”
“也是,你什麼時候結了嬰,自然就有機會了。”薛無月奚落。
白溪冷笑:“我不結嬰沒什麼,再壞不過如此,可薛無夜不結嬰,你們兄妹還坐得穩落陽島嗎?”
“哥哥比你強多了,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薛無月道。
“我方才所言確實出自肺腑。”白溪神色緩和,一派公子氣度,“遊百川沒結嬰時,你還有點希望,現在麼,我真心勸你彆費力氣了。至於向天涯,他的桃花債不少,人品尚可,你若有危險,他會出手相救。但此人生性放誕,不受拘束,你想拉攏為落陽島所用,同樣癡心妄想。”
這話不中聽卻很中肯。
薛無月狐疑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你我可互為援手。”白溪拋出了目的。
薛無月一愣,第一反應是想笑:白溪這是想和她聯姻獲得支持?但沒等她出言譏諷,他便說:“你彆以為我是看上了你,歸墟的事沒那麼簡單。”
“歸墟怎麼了?”她追問。
白溪卻不肯多透露:“到時候你會明白的。”
薛無月皺起眉頭。
就在他們二人閒話時,向天涯和遊百川也在聊天。說來奇怪,他們一個是殷渺渺的前N任情人,一個是緋聞情人,相處卻沒什麼尷尬。
向天涯開門見山:“我聽說歸墟和龍族最後的蹤跡有關,是確有其事,還是空穴來風?”
遊百川惜字如金:“有。”
看,直男和直男,交流起來總是比較簡單的。
向天涯想想,又問:“你覺不覺得,十四洲這些年出的事有點多?”
遊百川看了他一眼,沉默。
這叫有點多嗎?道魔戰、九重塔、神京岱域,一件件都是千年難遇的大事,結果都撞一塊兒去了。
如今餘波尚未平息,歸墟又出現了異常,聽說魔洲也有異動……非要說的話,像是地震來臨前的大海,波浪看似平靜,風卻早有征兆。
席卷整個十四洲的海嘯,什麼時候會到來?
遊百川眺望遠方。
烈陽下,蔚藍的大海一望無際。
平時,巨型的妖獸能稱霸一方,強大的修士可翻手**,但是,在無邊的海洋中,都不過滄海一粟。
大海讓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宇宙讓人知曉世界的遼闊。
“多。”半天後,遊百川居然回答了問題,“但沒關係。”
“確實。”向天涯笑了笑,愜意地躺下來,頭枕著手臂,“更有意思了。”
天地比想象中更龐大,世界比預想的更複雜,曆史不是陳舊的故紙,而是藏著許多被人遺忘的古老秘密。
危機可以視作挑戰,風險意味著收獲。
真是讓人豪氣頓生又充滿期待啊。
遊百川收回視線,有樣學樣,躺下來閉上了眼睛。熾陽照在身上,有一種火辣辣的暖意。
海潮起伏。
艙房裡的路人甲默默地關上了窗,心裡隻有一個想法:貴圈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