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1|811(2 / 2)

鬆之秋想了想,卻道:“大道至簡,在悟而不在推演,刻意去想,反入迷障,自然而然,卻都懂了。”

杏未紅點頭:“還是在說我笨嘛。”

說是這麼說,她的語氣裡卻不見憤懣惱恨,反倒是有幾分怡然自若。這是接受了真實的自己後,方才會有的恬淡。

鬆之秋不由再次望向了她。

杏未紅的形貌始終保留在死亡的那一刻,但眼神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昔年活著的時候,這雙眼睛是一潭死水,乾淨卻無波瀾,如今卻成了一汪明亮而澄澈的湖泊,與人對視的時候,會泛出粼粼的波光。

毫無疑問,這是活水才有的靈氣,更難得的是,水麵不曾變得渾濁洶湧,依然保留了過去那一份難得的潔淨。

他輕輕歎息。

衝霄宗分彆時,她猶且掙紮在繭中,此時卻已破繭成蝶。

世上最驚心動魄的美,莫過於蛻變。

“阿紅。”他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杏未紅想想:“有一個人,五十年後我會再挑戰他,直到把他打敗為止。”

鬆之秋頷首,又問:“假如有一天,你打敗了所有人,該何去何從?”

“那是以後的事,等我做到了再說。”

她不喜歡去想什麼以後,沒有意義,人生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也許明天就死了。而這一刻也不知道下一刻的自己會怎麼想,又何必費精力呢?

“這樣啊。”鬆之秋不置可否。

杏未紅看了看他,躍下竹榻:“聊完了,我要走了。”

他似乎驚訝:“你才來一刻鐘。”

“我隻是來看看你,看到了,也說過了話,就可以走了。”她伸了個懶腰,活像是抽芽的柳條,迸出勃勃生機。

“乘興而來,興儘而歸,隨心所欲四個字,你倒是悟得真味了。”鬆之秋道。

杏未紅偏頭,眼如水杏:“你是在誇我,可我覺得話裡有話——少莊主,你知道我笨,能不能有話直說?”

“即是隨心所欲,你來這裡,亦是心之所向。”他笑了,問,“我很好奇,這裡有什麼吸引你過來呢?”

杏未紅不假思索:“我。”

鬆之秋淡淡道:“肉身不過皮囊,何況我也不認為你多留戀那具身體。”

“這樣啊,還有彆的原因嗎?”她仿若認真地思考了會兒,苦惱地說,“我想不出來,不知道。”

鬆之秋瞧著她,心底升起幾分稀奇。

“走了,改天再來。”她脆聲說著,身體化作繚繞的煙霧,緩緩沉入地底,回歸幽冥。

*

鬼界,幡塚山。

杏未紅輕盈地飛躍過黃泉,紅色的衣袂掠過漂浮在河中的骷髏,冤魂們哆嗦了一下,自發地讓開了一條路。

劍王府,“人”流湧動,隱隱綽綽的鬼魂們如活人一般,有的尋找客棧,有的購買祭品享用,有的就在街邊吹牛聊天。

正說得起興,忽而聽見一個尖利的嗓音:“紅姑回來了!”頓了頓,積蓄了一口氣,以更刺耳的聲音播報,“她來挑戰新任劍王了!!”

嘩,整個鬼城沸騰了。

遙想當年,上任劍王死於鬼帝的陰謀,他留下的義子義女則為了鬼王的寶座爭鬥不休。

其中,杏未紅什麼都沒做,卻被鬼帝破例敕封,贏來無數眼紅,可沒多久,又被鬼帝剝奪了封號,落入新任劍王之手。

這任劍王號稱融合了一把神兵,乃西方幡塚山當之無愧的第一劍。

高手之戰加王座爭奪,處處是爆點。

閒著蛋疼的鬼修們傾巢出動,湧向劍王府,一時萬人空巷。

王府門口。

杏未紅緩緩抬起手中的木劍,劍氣催發,揚起她額上的碎發。街頭巷尾擠滿了探頭探腦的圍觀群眾,她卻視若無睹,一字一頓道:“出劍吧。”

這一刻,什麼虞生,什麼仙椿山莊,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人心易變,今年不知明年事。

唯有手中的劍,是永遠屬於她的。

*

建木園,鬆之秋再度拿起書簡,翻過一頁,上麵隱隱約約可以辨認出一些零星的字眼。

“……虛空之法……以恒星為星標……作星譜……為星係,或稱座……”

他按住了書頁,沉吟片時,閉目凝神。

神通發動,勾連大椿。

“你知道星譜嗎?”

大椿沒有語言,隻是將意識一股腦兒傳送了過去。鬆之秋梳理過後,大致理解了這個玄之又玄的概念。

星譜不是由某個人或者某個勢力製定的譜係,而是宇宙意識的具象化。

假如把整個宇宙比作一棵樹的話,那麼,每生長出一片新芽,“樹”就會知道自己多了一片葉子。

寄生在葉子上的螻蟻如何知曉整棵樹的樣子呢?很簡單,利用投影。

當陽光照在樹上,地上就會出現樹影,葉子上的人將其臨摹下來,不就可以得到整棵樹的影像了嗎?

這幅臨摹的大樹圖,就是星譜。:,,,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