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許蘭花也覺得心裡還恨的不行,恨不得下一刻把這兩個人千刀萬剮。
直到程元蕭來,程吉林和趙香連叫喚都叫喚不出來了,許蘭花才停手。
當然這還是被程元蕭叫住的,不然她都還沒打過癮。
程元蕭就是程家這一代的領頭人,是程吉林的大伯,還是公社的支書,所以他說話很有分量。
“胡鬨,有什麼話?不能關上門好好說,非要鬨的人儘皆知?”
程元蕭用刀刮似的眼神看著許蘭花,那樣子要不是有人在,他估計都能上手打人了,打的還是許蘭花。
因為程元蕭非常護短,在他看來,即使是他程家人錯了,也輪不到彆人教訓,更何況程吉林還是許蘭花的丈夫。
妻為夫綱,許蘭花敢對程吉林動手,在程元蕭眼裡,那就是大逆不道,換成以前,他估計直接能下令把許蘭花打死。
就是今天,要不是程家外麵已經圍上了社員,程元蕭都能給許蘭花好看。
許蘭花如今卻完全不給程元蕭麵子,梗著脖子冷笑,“嗬,不鬨出來,那我不就白受委屈了,大伯你難不成會為我做主?”
程元蕭大言不慚,“我當然會。”
“我呸!”許蘭花眸子裡全是嘲笑和冷意,是為程吉林做主吧!
今天要是許蘭花不鬨大,那麼被罵的人就是她了,程元蕭肯定會說她不識大體什麼的,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鬨。
上輩子不就是這樣,即使程吉林跑了,他也不怪程吉林,反正怪許蘭花沒本事,沒把程吉林籠絡好,讓他侄子外出受苦。
後麵程吉林借錢,他更是埋怨說,要是當初她讓程吉林進門,讓自己的兒子養他,程吉林怎麼會鋌而走險,做借錢的事?
可以說,不管程吉林做了什麼惡心事,程元蕭都怪在許蘭花頭上,所以許蘭花除了程吉林,最惡心的就是程元蕭。
即便他是支書,許蘭花也不準備給他麵子,反正他也從沒站在自己這邊。
“大伯你是為程吉林做主吧!咱們公社誰不知道,你平日裡最為護短,要是今天真沒人知道程吉林做的惡心事,你根本不會給我做主,殺人滅口還差不多吧!”
“放肆,”程元蕭指著許蘭花,額頭全是青筋,“許蘭花,你是得失心瘋了嗎?敢這麼說我,我什麼時候是這種人了?”
背地裡,程元蕭已經給許蘭花打了死刑了,敢捅他簍子,他不會放過許蘭花的。
原本在旁邊戰戰兢兢,害怕被大哥恨死的程元名立即附和,“是的,大哥,許蘭花真的瘋了,她就是個瘋子,咱們快把她抓起來吧!”
隻要說許蘭花是瘋子,今天的事就不會有人相信,這樣兒子能保住,也不會得罪大哥了,程元名覺得這個主意太好了,他真聰明。
程家人都不是傻子,有程元名領頭,也跟著說許蘭花是瘋子,什麼許蘭花平日子喜歡自言自語,時常精神錯亂,亂說話,發瘋打人這些都編排出來了,同心協力就為了整治許蘭花。
當然這個理由不絕對,還有就是今天的事鬨出來,程家在公社裡的地位肯定會一落千丈,有一個流氓,他們程家人完全會抬不起頭來,他們自然要把事情弄成假的。
可許蘭花能這麼坐以待斃嗎?不可能的。
她怨毒的看著程家人,用淒慘聲說:“看看,這就是你們說的為我做主,實際上巴不得馬上弄死我,這就是你們程家,惡毒的程家。”
恰在此時,錢建軍和主任張國威也到了。
許蘭花立馬就跪在他倆麵前,淚流滿麵的哭訴,“大隊長,主任,救命啊!”
許蘭花哭的淒淒慘慘,正義之心加上私人問題,錢建軍都會為她做主。
錢建軍給張一枚使個眼神,她就彎腰把許蘭花扶起來,錢建軍這才問,“許蘭花同誌,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話你儘管說,隻要是正確的,我們就會為你做主。”
程元蕭看見錢建軍來了,在旁邊失態怒吼,“不準說。”
許蘭花卻鳥都沒鳥他,繼續哭的傷心欲絕,說:“隊長啊!你真是青天大老爺在世,大好人,你知道嗎?明明是程吉林不要臉,和趙香好上了,被我發現後他們程家卻說我是瘋子,要弄死我,我命真苦,我為程家生了四個孩子,最後卻是這麼一個下場,他們程家不是人,隊長你要是再不幫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即使如今是黑夜裡,在火把的照映下,所有人都能看到許蘭花臉上的悲痛。
也是,男人在外麵有女人,這對任何女人來說,都不是啥好事。
起碼公社的婦女,大半都是站許蘭花這邊。
男人則不同,他們都不讚同許蘭花把事情鬨大,如今亂搞男女關係可是要批/鬥坐/牢的,許蘭花因為一時之氣,把男人害了,沒了當家的頂梁柱,以後她的日子要怎麼過?
還有程家,又能放過許蘭花嗎?
而原本還懵著的許蘭花的四個孩子,看見親媽哭的淒慘,也跟著哭起來。
至於他們的那個爸,平時根本沒管他們,這幾個孩子對他根本沒感情,才不管他有沒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錢建軍明白了事情是什麼,心裡頓時就樂不起來了。
今天這事吧!的確能讓他抓到程家的把柄,可是,這是在公社裡還好,要是鬨出去,那麼整個公社都會臉麵無光,他這個大隊長也逃不了好。
真為難┐(-`)┌
隻是,錢建軍又想想,事情都鬨的人儘皆知了,如今再說那麼多也沒用了,乾脆公平一點,那麼社員們也能高看他一眼。
清清嗓子,錢建軍給了許蘭花一個放心的眼神,說:“許同誌,你的委屈我都明白了,你放心,隻要事情是真的,我們一定會為你做主,我們公社可都是腳踏實地認真乾活單純無辜的人,可不能讓程吉林這種人喜歡乾歪門邪道的人帶壞了。”
程吉林看錢建軍都要給他定罪了,終於不裝死了,從地上像泥鰍似的動了動,摸著最痛的腰呲牙咧嘴的喊冤,“隊長,我冤枉,我沒有,都是許蘭花這個賤人發瘋,亂講的。”
許蘭花對著程吉林身上就是一個“呸”,還帶著口水,吐到了程吉林隔壁上,把他惡心的夠嗆。
“程吉林,你個龜孫子不要臉,說謊都不打草稿的,我怎麼冤枉你了?我是大半夜能跑去趙香家把她拉出來?還是硬逼著你去和趙香鑽草垛子了,兩個不要臉的畜生,做都做出來了,如今卻不敢承認了,我看見你們都惡心,我看不起你們。”
許蘭花一字一句,就像把程吉林和趙香的衣服全扒乾淨了似的,不給他們留一點麵子,程吉林看許蘭花的眼神已經全變成了怨毒,要是可以,他估計巴不得下一刻就把許蘭花大卸八塊。
許蘭花如今卻一點都不俱他,舉著手說,“你還好意思瞪我,再瞪我眼珠子都給你挖了。”
許婆子到這一刻終於聽不下去了,指著許蘭花就大罵,“許蘭花,你個喪門星,毒蠍子,你是不想和我兒子過了是吧?你給我滾,我們程家不要你這種女人。”
許蘭花:“難不成你以為鬨成了這樣我還會和程吉林過?等他有命再說吧!”
程婆子完全沒想到許蘭花會是這個回答,頓時絕望大哭,“老天爺,老婆子求你收了這個毒婦吧!她不是人,要害我兒子,我詛咒她爛心爛肝,生兒子沒□□,斷子絕孫。”
程婆子這些話許蘭花還沒發飆,外麵就有社員笑著說:“程婆子是不是昏了頭了,她咒的是許蘭花嗎?分明是咒她自己的孫子,斷的根不也是他們程家嗎?”
“應該是氣瘋了,要是我家有這種媳婦,我也要瘋。”
“況且,程婆子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她其他兒子孩子多得很,怎麼可能會斷了根?”
“這麼說程婆子挺聰明,就是可惜程吉林了。”
“可惜個屁,誰叫他亂來的,這是報應。”
社員們議論聲不斷,程婆子聽著,臉黑成了鍋底,到後麵渾身都冒黑氣了。
程元名一看事情不對頭,終於放下身段,柔聲勸許蘭花,“老大媳婦,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麼和老大不對付,他不好你又能討到什麼好,難不成你回了娘家,又能再嫁個什麼好人?會比得過我家老大?”
程吉林彆的不說,五官還算可以,個子也高,光看外表還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勾住了趙香。
許蘭花卻完全不信這些,她明白,程元名隻是想穩住他而已,今天程吉林的醜事雖然被公社的人知道了,可隻要不上告,程吉林最多就是被批/鬥幾次,不用坐牢。
批/鬥雖然不好看,但總比去牢房好,為了兒子,程元名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隻是,許蘭花目的都還沒達到,怎麼可能鬆口,她乾脆轉過頭,不給程元名一個眼神了。
程元名沒想到許蘭花這麼大膽,看來是真不想和老大過了,他眼裡頓時就燃起了一簇簇火源,胸中全是怒火。
就在此時,程二牛的爹娘,也得到消息過來了。
程二牛他娘一來就撲向趙香,抓起她的頭發又扯又打,嘴了還哭嚎著說:“趙香,你不是人,爛母狗,死騷/貨,你敢對不起我兒子,我打死你。”
程二牛他爹則是憤恨的看了程吉林一眼,才對錢建軍說:“隊長,你得為我們做主,程吉林連嫂子都敢染指,我要讓他被槍/斃,還有趙香,當初我家二牛,就是因為她鬨著說想吃菌子,上山才導致被毒蛇咬了,我現在懷疑,我家二牛根本就是她害死的,這樣她才好和程吉林廝守,我可憐的二牛,肯定死不瞑目,主任啊,求你們給他坐主,為他申冤。”
說到激動之處,程二牛他爹還跪了下來,錢建軍和張國威廢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扶起來。
程元蕭看到這個發展,一臉絕望,忍不住提醒程二牛他爸,“三哥,咱們自家事可以自己商量,不用鬨到這一步的。”
“我呸,你能讓程吉林為我兒償命嗎?不能就閉嘴。”
白發人送黑發人,沒有誰比程二牛父母更痛的,從前他們為了孫子孫女還強忍著趙香,不找她的麻煩。
可知道趙香乾的事後,程二牛父母就完全陰謀論了,不然怎麼公社裡誰都沒被蛇咬死,就他兒子被咬死了。
覺著兒子是被害死的,當父母的不為他報仇,那配當爹娘嗎?
如今,彆說是程元蕭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擋不住程二牛父母保仇的心。
錢建軍好好安慰了激動的程二牛他爸,才開始處理今天的事。
他問:“程吉林,你沒有謀害程二牛?”
程吉林不可能把殺人的罪行按在自己頭上,立馬為自己辯解,“我當然沒有,我再能耐,也不敢去抓毒蛇,咱們公社裡的人都知道我怕蛇,我沒那個膽子。”
程吉林把目光看向了他的幾個兄弟,他們便接話,“是啊!我大哥真的怕蛇,比女人還怕,他見到蛇就繞路走,不會這麼做的。”
程吉林對蛇的懼怕,就連錢建軍都知道,加上程二牛死了這麼多年了,根本沒證據說他害人,錢建軍隻能給了程二牛他爸一個他儘力的眼神。
程二牛他爸不相信這個事實,當下就衝向了程吉林,拚命打他,“程吉林,你說,我兒子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的。”
程吉林原本就被許蘭花打慘了,再被程二牛他爸打,命都快沒了。
錢建軍可不能看人這麼被打死了,連忙嗬斥程家幾兄弟幫忙拉住程二牛他爹,程吉林才不至於被打死。
害怕繼續鬨下去程吉林真會沒命,錢建軍乾脆快刀斬亂麻,問:“那麼彆的不說,和趙香通女乾這是事實吧!咱們公社有規矩,敢亂搞男女關係,批/鬥三天,再送警察局,不過今天已經晚了,二弟三弟你們先把這兩個人鎖祠堂,咱們明天再鬥。”
有兩個看熱鬨的弟弟,錢建軍也不麻煩彆人了。
程家人到如今卻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程元名當時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哀求程元蕭,“大哥,你救救林子。”
“大隊長,主任,我家林子隻是一時犯錯,他不是有意的,你們從小看著他長大,求你們饒過他這一次吧!”
從來隻跪天跪地跪祖宗的程元名,這次為了兒子,終於朝錢建軍和張國威下跪。
兩人心裡都挺爽,表麵卻一臉為難,表示這不是他們做主的。
程元名又求許蘭花,求程二牛他爸,求公社的人,甚至拉上全家人求。
公社裡大家都是鄉裡鄉親,平時雖然有矛盾,卻也不至於狠心讓程吉林死。
就連程二牛他爸都有些心軟,還是想到死去的兒子,才硬下了心腸。
唯一不心軟的,就是許蘭花了,誰叫她被程吉林害慘了。
不過,她本來就沒想一次弄死程吉林,先前那麼狠,隻是為了讓程吉林害怕,如今才好提要求。
貌似考慮的很久,許蘭花才道,“要我不追究,也可以,除非你們答應了我,讓程吉林和我離婚,而且,我的孩子必須歸我。”
程婆子當時一聽就不答應,“這不可能,我們程家的子孫怎麼能給你。”
許蘭花把眼一瞪,眼看又要發狠,程元名就連忙把他老伴拉住了。
如今救兒子才是正事,至於孫子,就是跟著許蘭花走了,難不成他們就不是程家子孫了?
程婆子偃旗息鼓,許蘭花才接著說,“還有,我帶著孩子不回娘家,你們程家必須在公社裡修三間房讓我們住,程吉林以後每個月還必須拿二十五斤糧食當孩子的撫養費,孩子生病上學也必須給錢,另外,這些加上程吉林做的好事,還必須用紙筆寫上,按上手印,要是哪天程吉林沒按商量行事,我就去鎮上告他。”
許蘭花要求的都不高,三間泥房子,幾個大男人十來天就能做好,房梁山上有,茅草也能去山上割,根本不花錢,就是廢功夫。
還有糧食,四個孩子一年三百斤左右的糧食真不多,等孩子大一點,一天都能吃上幾斤糧食,三百斤根本不夠。
最狠的其實是最後一點,要是白紙黑字寫上,程吉林以後就徹底被許蘭花捏手心了。
隻要程吉林不想坐牢,就必須聽許蘭花的。
隻是,事到如今,程吉林根本沒有選擇,要麼立馬死,要麼延後死,他肯定要選後一者,所以最後許蘭花還是如願了。
按照許蘭花的要求,由錢建軍執筆,寫上一式三份,錢建軍和張國威作證,寫完許蘭花自己一份,錢建軍一份,張國威一份。
一切都被許蘭花考慮到了,有三份,原本程家後麵打算偷證據的注意也泡湯了。
接下來,又是程二牛家。
程二牛父母畢竟不是啥狠人,冷靜過後還是看不得侄子死。
當然這隻是表麵理由,關鍵的是,他們還有孫子孫女,可他家加上賤/人趙香也才五口人,老的老小的小,程吉林家卻有十幾個,要是真堅持把程吉林送去牢房,那麼後麵,程二牛家在公社,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甚至程吉林家要是狠心一點,說不定自家孫子孫女都不一定能長大,農村能讓一個孩子出意外的方法實在太多了,程二牛他爸賭不起。
所以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隻是,程二牛他爸也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程吉林,他直接開口,要了三百塊錢,用來養孫子孫女。
程吉林家當然沒有這麼多年錢,就是有,程吉林的幾個兄弟,也不願意為了大哥,把家裡的存款全部霍霍光了。
可是程二牛他爸堅持立馬要,借條都沒用,最後,還是程吉林求他大伯,借了一些,加上他的私房,剩下的程元名添上了,才把程二牛他爸的嘴堵上。
即使如此,這件事也還沒了結,程二牛和趙香還是必須被批/鬥,外加打掃豬圈一年作為懲罰。
可以說,為了一時痛快,程吉林終於付出了血的代價,從此他的後半生都將在後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