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如果說分家之後, 最舒坦的人, 肯定是錢寶珠了。

原來錢建勤比較小氣,不想讓幾個哥哥家占太多便宜,人就扣扣索索的,連錢寶珠也吃不到多少好吃的。

可分家不過一天, 錢寶珠就吃的嘴上全是油了。

早上,她爸會先給她們三兄妹燉好蛋羹才走, 晚上還買了燒雞鹵豬蹄回來。

哦, 不是買的,據錢建勤說,雞是錢寶珠外公們貢獻的, 說是祝福他家分家自由,豬蹄是錢建勤趁著屠宰場的人送來時掏錢買的,沒花多少錢。

之後, 他就趁著午休的時候,在國營飯店把燒雞豬蹄做了,晚上提著回來。

錢寶珠不得不說, 他爸能當上廚子, 手藝真不是蓋的。

他拿回來的燒雞, 表麵透著金黃色,油汪汪一片, 可吃下去,卻是滿嘴香,皮香肉也香, 並且油而不膩,入口生津,酥香軟爛,鹹淡適中,令人回味無窮。

最妙的是,錢寶珠也不知道她爸是怎麼做的,居然把燒雞骨肉分離,隻需用手輕輕一夾,雞骨頭就一塊一塊全被夾出來,又神奇,吃著還一點都不費勁。

出生三年了,再一次嘗到這種美味,錢寶珠隻差淚流滿麵了。

太難得了,太難得了,還以為今後的日子她可能都會一直在水煮菜裡度過,沒想到她爸就是一個寶,以前隻是沒被她挖掘出來。

等等,錢寶珠往嘴裡塞雞腿的動作突然停頓的一下,錢寶珠記得,以前過年的時候,家裡是她爸掌勺。

可當時的年夜飯,味道好想並沒有這麼好?還是她吃的少,記錯了。

錢寶珠狐疑的看著她老爸,一臉疑惑。

錢建勤卻誤會了錢寶珠的眼神,得意的說,“寶珠,是不是覺得爸爸太厲害了,才能做出這麼好的燒雞,我跟你說,這其實隻是小意思,你爸我還有其它拿手好菜,像另一道鹵豬蹄,還有紅湯拉麵,烤羊排……”

錢建勤說的興起,錢寶珠聽的也是口水直流,然後她突然擦了嘴巴角問,“爸爸,那從前你做的怎麼沒今天的好吃?”

錢建勤得意的笑容一下就卡殼了,可能不知道怎麼說,他隻能對錢寶珠擠擠眼,示意她看看她奶。

錢奶奶被雞肉卡著牙了,此時她正不耐煩的用竹簽剔牙,見錢寶珠看向自己,她無奈的說:“看我乾啥?你們也不想想,咱們家這麼多人,要是做的太好吃,那家裡就是糧食堆成山,估計也不夠吃的,我也是沒辦法。”

錢奶奶說完還兩手一攤,表達了她的無奈,錢寶珠也明白了,她奶奶這麼做,就是想省糧食,做的不好吃,胃口就不好,吃的也就少了。

知道真相,錢寶珠不得不說,果然人老成精,她奶奶真不是一般雞賊,什麼都考慮到了。

不過奶奶也是為了家裡,家裡掙糧食的人多,可吃的更多,要是不控製一點,可能後麵真的會餓肚子。

所以她奶奶這麼做,真的是沒辦法,要是糧食真的夠,她又怎麼可能會不讓大家吃夠?她不是哪種人。

接著啃香噴噴的雞腿,錢寶珠就顧不上其它的了,等雞腿吃完了,錢寶珠已經有點飽了,但她還是不滿足,又將筷子伸向了爸爸說的鹵豬蹄。

錢建勤也真不是自誇,他這道鹵豬蹄錢寶珠一吃,就覺得是極品。

先從色來說,鹵豬蹄表麵光滑,還泛著紅光,誘人無比,讓人一看就胃口大口。

鹵豬蹄的肉也非常軟糯,放進嘴裡就是一口香,再配上Q彈如同果凍的皮,各種馨香的香料,錢寶珠吃的完全不顧形象,堪稱狼吞虎咽。

錢奶奶和錢爺爺也很喜歡鹵豬蹄,他們的牙口不算好,軟糯的鹵豬蹄正對他們的胃口。

吃好了葷的,有點油膩,桌子上還有錢建勤特意買的洋柿子,也就是西紅柿,在水井裡冰了一會兒,切成一塊塊的,再放上一點白糖拌著,一口下去又甜又涼快,還剛好解了肉的油膩。

錢寶珠從來不知道西紅柿拌糖這麼好吃,吃的她感覺食物都塞到喉嚨口了還想吃。

就是吃完了,看著一桌子的骨頭,錢奶奶頗為可惜的說,“豬蹄雖然好吃,可是骨頭太多了,不劃算,老六你下次還是多買點大肥肉吧!熬成油吃著油渣才香。”

“哎!我知道了,娘,”錢建勤很痛快的答應了,隻是看著兒子女兒這麼喜歡鹵豬蹄,錢建勤心裡怎麼可能會答應。

他這麼努力,還不是為了兒女,要是他們想吃的好的都不成,那他還這麼努力乾嘛?

所以錢建勤已經打定主意陽奉陰違了,他就不信了,下次他要是提著回來,他娘還能讓他扔了不成。

燒雞和鹵豬蹄都是熟食,錢建勤回家是用油紙包好的,吃也是關著大門,所以直到他出來扔骨頭,另外幾家人才知道他們吃什麼。

分家第一天開火就吃這麼好,不得不說,錢家幾兄弟包括錢建軍都酸了,心裡很不舒服。

錢四嬸更是陰陽怪氣的說:“老六你可真小氣,吃好的也不曉得叫叫我們,還把門關上,是怕我們搶嗎?”

錢建勤撇嘴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縫,說話卻相當不客氣,“四嫂,咱們可是分家了,我們吃什麼再叫上你們,那還叫什麼分家,至於關上門,那不是我也沒買多少,怕你們看著饞了,流口水嘛!”

錢四嬸聽完,氣得差點把手裡的鍋扔了,怒氣衝衝問,“錢老六,你什麼意思?瞧不起人是吧!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個鐵飯碗嗎?你牛什麼牛,你彆忘了,當初要不是你幾個哥哥,你還捧不上你的鐵飯碗。”

“等等,等等,”錢建勤伸手打斷他四嫂,還特意摳摳耳朵問,“四嫂,我是不是聽錯了,我記得,當初我的工作,全是我自己努力得的,關你們什麼事?”

錢建勤是錢家學問最好的人,他是高中文憑,讀高中的時候,就很有危機意識,經常從村裡收山貨賣城裡,賺差價。

後麵他靠著自己賺的錢找關係,進了國營飯店當臨時工,之後他費儘心思專研,又碰巧遇上他老丈人,被老丈人賞識,各種教導他。

等他當上了正式工,老丈人把媳婦嫁給他,更是對他掏心掏肺,什麼本事都教給了他,不然錢建勤也不會沒到三十,就當上了大廚,他們飯店有五十歲的都還不如錢建勤呢。

所以錢建勤認為,對自己幫助的人,那是老丈人,至於他的幾個哥哥,他們做了什麼?

錢建勤還記得,他當初提出要從公中借錢找工作,他的幾個好哥哥可是一致反對,誰都沒同意好不好?

結果現在又把功勞攬自己身上,真是可笑。

錢四嬸也確實被問住了,結結巴巴想了半天才說:“你當初讀書沒花錢啊?”

錢奶奶此時終於坐不住了,跑的門口站著說:“周園芳,你臉咋這麼大,是想和大海一樣寬嗎?當初老六讀書花的是我們的錢,關你什麼屁事,你這麼能耐,是不是想把家裡所有的好事攬你自己身上?”

“沒啊!娘,我沒這個意思,”錢奶奶手裡還有不少錢,錢四嬸還想撬點出來給兒子娶媳婦,所以她不敢得罪錢奶奶,見到她就投降。

錢奶奶卻不領情,叉腰吐口水,“我呸,我還不知道你嗎?又懶又饞,還愛挑事,一天就不乾幾件好事。”

錢四嬸被說得麵紅耳赤,最後躲進了屋子裡。

錢奶奶又挑眉,用渾濁的眸子看向四周,冷冷的警告說:“既然分家了,那就不是一家人了,自家有什麼本事,就是什麼樣,彆總想瞧著彆人的,人家再好,也不是你們的。”

錢奶奶這話既是警告,也是敲打,她就怕另外幾個兒子心裡不平,心比天高最後做了錯事。

而有錢奶奶的話,錢建軍他們心裡不管怎麼想,起碼表麵上是答應的好好的。

隻是,他們心裡應該很不服氣,後麵不管是誰,乾活都賣力了很多,明顯想爭一口氣。

吃完飯回到房間,程向月也疑惑的問錢建勤,“你今天怎麼這麼不客氣?太得罪人了。”

錢建勤愜意的抽著煙,毫不在乎的說:“得罪就得罪吧!我早就看不慣四嫂了,一天到晚就是陰陽怪氣的挑刺,咱們又不欠她的,憑什麼一直讓著她?”

因為錢建勤家過得好,錢四嬸三天兩頭就說些膈應人的話,雖然不是啥大事,可錢建勤心裡也很不舒服。

他媳婦孩子他自己都舍不得說,憑什麼讓他四嫂來,長嫂還可以說如母,四嫂算什麼東西?

沒分家的時候,錢建勤害怕他不在,幾個孩子被欺負,所以他還暫且忍著,隻是偶爾反駁一些。

至於分家之後,錢建勤就徹底放飛了,一點都不想再受鳥氣。

程向月也就是隨便提一句,實際上她也早就不耐煩四嫂了,不得不說,錢建勤今天痛快的懟過去,她心裡爽/歪歪了。

之後,就是洗腳上床睡覺,然後,半夜的時候,錢寶珠迷迷糊糊的察覺她旁邊的爸媽在動,把床都弄的“嘎吱嘎吱”想。

錢寶珠:…… (⊙o⊙)

好囧,錢寶珠想死。

爸媽恩愛,這是好事,可要是和爸媽睡一起,經常聽床腳,那就是不是什麼好事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錢寶珠經常聽到,這還不包括她睡著的時候。

講真,錢寶珠真的快受不了了,要不是怕他爸被嚇萎了,錢寶珠都想突然動一下阻止他們了。

悲傷哭泣jpg

小手捏著被子,錢寶珠心裡淚流滿麵,發誓隻要大伯他們搬出去,她一定要爭一個房間,自己搬出去。

就是住堂哥住的的茅草房,就是要丟臉用上撒潑打滾的辦法,錢寶珠也一定要自己住一間房。

握拳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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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春種過去之後,好似眨眼間,穀雨就到了。

都說“清明斷雪,穀雨斷霜,”過了穀雨之後,氣溫一下就升高了,錢寶珠把厚重的小襖子換了,換上了嫩綠輕薄的春裝,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了,像一隻能隨便飛翔的鳥。

當然,這隻是錯覺而已,連隱形的翅膀都沒有,錢寶珠想飛,那純粹是做夢。

不過,看著漫山遍野的綠色,錢寶珠卻饞了。

這時候,宏揚公社山上,正是各種野菜野果成熟的時候。

野菜有婆婆丁,魚腥草,馬齒莧,香椿……還有各種菌子,像雞樅菌,口蘑,紅磨,草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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