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已替換(2 / 2)

這是一個既封閉又黑暗的房間,裡麵隻有屋子頂部有一個巴掌大的天窗,可以為房間多增加一絲光亮。

即便如此,也沒好太多,隻有打開大門,才覺得亮一些。

這間房子也不大,估摸著也就二十來平方米,裡麵一覽無餘,就一張搖搖晃晃的床,以及一張缺了角的桌子。

這房可能太久沒有主人,即使蕭彥辰他們已經住了一個月了,卻依舊有著淡淡的黴味。

房梁和房子也因為年代久遠,全部變得黑黑的。像敷上了一層墨,房梁下麵還有一堆蜘蛛網,要是靠近一點,還能看見蜘蛛在網上歡快的爬來爬去。

家裡沒有爺爺的身影,蕭彥辰當時就眉頭緊鎖,滿臉的擔憂。

都不用猜,他就知道,爺爺肯定又是被革會的人帶走了,每次去過之後,爺爺身上的傷都會加重。

關鍵的是,革命的人,是以蕭老爺子是反ge命分子的名頭定他的罪,這項罪算是通/敵大罪,因此即使蕭老爺子身體一天比一天差,革會的人也不準醫生看他。

想到這裡,蕭彥辰眼角猩紅,拳頭也握的死死的。

爺爺年輕時候,多次上過戰場,打/死了無數敵人,救了數不清的老百姓。

可是,一心為民的爺爺,到年老時,卻因為家裡曾是富農出身,有二十畝土地,就被打成了地主分子,反ge命分子,被批/鬥,被審訊,用刑,短短一個月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蕭彥辰完全不明白,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

當然,蕭彥辰最恨的,還是告發爺爺的人。

“老東西,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快點交待清楚,不然,你彆怪我們不客氣。”

恰在此時,蕭彥辰聽到了革會人員囂張的聲音。

這是爺爺回來了,蕭彥辰立即衝出去,就見到革會的人,在巷子口,把爺爺當垃圾一樣,毫不留情的扔地上。

而且爺爺身上好些地方,衣服都破了,像是用鞭子抽的,還有血痕,總共加起來起碼七八條。

“爺爺,”蕭彥辰立馬狂奔過去,什麼臟啊亂的,他都不管了。

到了之後,看著爺爺身上的傷口,蕭彥辰想碰,又不敢碰,怕傷到爺爺。

蕭老爺子此時還略微有些精神,虛弱無力的對蕭彥辰說:“扶我回去。”

“好的,爺爺,”儘管爺爺很慘,可蕭彥辰還是沒有哭,因為他如今已經知道,哭是完全沒用的東西。

扶著爺爺踉踉蹌蹌走回家,讓爺爺躺著,蕭彥辰又連忙把火爐子提到外麵,開始燒火熬魚粥。

蕭老爺子看著他一個月前還是什麼都不懂,像個小少爺似的孫子,如今卻什麼都能乾了,就淚流滿麵。

他從前之所以辛辛苦苦拚命,除了為國家,就是希望,能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過的好,和誰知道,到年老了,確是他給自己的孫子,帶來了災難。

蕭老爺子想到如今的情況,覺得,自己或許該死了。

要是他死了,蕭彥辰,也就不用受罪了。

當初自己一出事,肖家就完全不像彆人家那麼沒良心,不僅沒躲著避著,反而要來把蕭彥辰接走。

可這孩子就是個死心眼,說什麼也要跟著自己,斷絕關係更不願意,就被打成了黑五wu子女。

如今成分不好的孩子,日子一點都不好過,想到自己曾今偶爾看見蕭彥辰身上的傷,蕭老爺子就更想流淚了。

他這麼好的孫子,不該遭受這些。

但不得不說,也正是因為蕭彥辰這份不離不棄的心意,才讓蕭老爺子覺得欣慰,覺得這輩子沒白活。

夜幕很快降臨,喂爺爺吃了粥,又用熱水給他擦了傷口,蕭彥辰就準備和爺爺睡了。

畢竟,如今他們的日子艱難,就是最便宜的煤油,也必須省著。

“爺爺,我熄燈了。”

“熄吧!”

轉瞬間,屋子裡就黑了,伸手不見五指。

蕭彥辰慢慢挪動腳步,準備去睡覺。

黑夜之中,蕭老爺子想到自己如今的身體情況,也準備把家裡的秘密先和蕭彥辰說說。

不過,就在此時,他們的門,突然被人輕輕敲著。

“誰?”蕭彥辰出聲問。

外麵的人沒說話,繼續敲門。

不過,既然藏頭露尾,蕭彥辰就不敢開門了,他們如今老的老小的小,要是遇上一個凶徒,那就是送菜的份,因此必須謹慎。

蕭彥辰直接不管了,任憑門外的人敲門,過了一會兒,這人終於耐不住性子,輕輕說:“是我,開門。”

這個聲音,蕭彥辰在黑夜裡徒然睜大了眼,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這是蕭奇澈那個畜生的聲音,沒想到他居然還敢來。

蕭彥辰把牙齒咬的嘎嘎響,手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蕭老爺子更是激動的大罵,“畜生,混蛋,你給老子滾,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見你。”

至於蕭老爺子和蕭彥辰如今為何這麼恨蕭奇澈,這是有緣由的。

因為一個月前,蕭奇澈發現風聲有些不對,就非常果斷的登報和蕭老爺子斷絕關係。

人都會趨利避害,在危險麵前,即使是父子,關係也不會牢靠。

因此對蕭奇澈的選擇,蕭老爺子雖然傷心,卻能理解。

可蕭老爺子沒想到的是,剛斷絕關係,轉頭的功夫,蕭奇澈就去革會把蕭老爺子告了。

也是他的告發,才讓蕭老爺子遭受如今這一切,蕭老爺子不恨他才怪了。

蕭彥辰更不用說了,如果有機會,他簡直恨不得把蕭奇澈這個畜生扒皮抽筋,千刀萬剮。

沒想到自家爹還是這麼激動,蕭奇澈內心慌的一比,連忙道:“你們小聲點,我是來給你們送東西的。”

蕭彥辰立即冷冷的道:“不稀罕。”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蕭奇澈當初既然敢告爺爺,心就已經黑透了,如今良心發現,怎麼可能?反正蕭彥辰是不信。

蕭老爺子也不信,他這兒子不是一般的趨利避害,放以前保準會成為汗女乾,因此蕭老爺子一點都不信他的話。

“開門,開門,”可能是知道蕭彥辰不會開門,等了幾分鐘後,蕭奇澈就不耐煩的大聲敲門了。

蕭老爺子聽了,臉上全是煩躁,“吵死了,叫你給我滾。”

蕭奇澈可能也覺得懷柔政策沒用,就無賴的說,“反正今天見不到你,我是不會走的。”

“該死的混賬,”蕭老爺子捶被子泄憤。

此時,隔壁也大罵,“有毛病啊!大半夜不睡覺,吵死了,一群傻B。”

擾鄰了,這就很不好意思了,隔壁住的都是底層工人,每天要乾很多體力活,睡不好第二天怎麼上班?

蕭老爺子歎了口氣,終於摸了摸蕭彥辰的頭道:“算了,小辰,你去開門吧!我倒要看看,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要說些什麼。”

蕭彥辰癟著嘴,不太願意,但這是爺爺的吩咐,因此蕭彥辰還是磨磨蹭蹭的起來,點上煤油燈,才去開門。

終於能進來了,蕭奇澈原本很高興,不過,看到蕭老爺子如今的情況,他還是鼻頭一酸,不由自主的問,“您沒事吧?”

“嗬嗬!”蕭老爺子冷笑,用涼涼的眼神看著蕭奇澈,“托你的福,死不了。”

蕭奇澈把他提的東西放地上,又慌忙的解釋,“我也不想這樣,可要是我不這麼做,我如今的下場也會和你一樣的。”

蕭老爺子把頭偏過去,一副不想聽蕭奇澈廢話的樣子。

“唉!”蕭奇澈歎氣,嘴裡終於喊了一個“爹。”

這聲爹,真是刺激到蕭老爺子了,他立即否認,“彆,咱們已經完全斷絕關係了,你這聲爹,我受不起,再一個,萬一有人聽到了,你以前做的一切,可不就白費了。”

蕭老爺子的話,分明是諷刺,蕭奇澈卻沒聽出來。

他略微激動的看著蕭老爺子,說:“老爺子,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是放不下我,也是,我才是你如今唯一的兒子,要是你死了,百年後還得我為你上香。”

“閉嘴,”蕭彥辰突然出聲,打斷了蕭奇澈的話。

蕭奇澈不太滿意,“我說兔崽子,我和你爺爺說話,你個小娃娃插什麼嘴。”

蕭彥辰麵無表情,用涼涼的視線盯著蕭奇澈,把他看得不自在的偏過頭,蕭彥辰才說,“爺爺會長命百歲的,你死他都不會死。”

“嘿!你個小鱉孫,敢罵老子,信不信我揍死你。”蕭奇澈差點氣死了,蕭彥辰居然敢咒他死,當他沒脾氣是嗎?

蕭老爺子則全是感動,蕭奇澈說小辰咒他,那他剛剛不也是在咒自己,活著的時候都靠不上他,難不成死了,他還能惦記著自己?

蕭老爺子完全不信,總之,在他心裡,蕭奇澈早已經不是他兒子了,甚至和仇人一樣了。

也因此,蕭奇澈敢說要打蕭彥辰,蕭老爺子就顫巍巍爬起來,直愣愣的盯著蕭奇澈,說:“你打試試看,我就是拚著老命不要,也不會讓你好過。”

“好好好,”蕭奇澈傷心的看著蕭老爺子,“果然,我這個兒子,在你的心裡,還是比不過孫子。”

“算了,我早該認清事實了,而不是到現在還抱著期望。”

蕭老爺子好想嗬嗬蕭奇澈一臉,你對我還有期望,抱歉,我對你完全沒期望了。

夜色已深,蕭老爺子實在懶得和蕭奇澈說廢話,直接問,“你來到底有什麼事?沒事就趕緊滾,我還要睡覺。”

“老爺子你的話太傷人了,我好心來看你……”

“滾,”蕭老爺子指著大門。

蕭奇澈終於認輸,“那我還是先說要緊事吧!爹,我知道,咱們家還有一筆秘密基金,我想知道,錢在哪裡?你也知道,我如今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以後可能還會更多,你把錢給我,你的兩個孫子,未來才能有好日子過呀!”

“畜生,”果然,他就說,這個畜生怎麼會來看他,原來還是為了錢。

要錢的時候叫爹,不要錢的時候叫老爺子,果然,這個孽子,就是個沒心沒肝的人。

但想要錢,那是不可能的。

蕭老爺子直接說:“你難不成不知道,十五年前,我捐了一大筆錢給國家?”

蕭奇澈心中一凜,“你全捐了?”

“我錢夠花,不捐留著乾啥?反正那些也就是打地主老財留下的,都是贓物……”

“你你你你你……”蕭奇澈氣的說不出話來,他一直以為,除了那批,家裡還有錢。

誰知道,這死老頭居然這麼死心眼,全捐了,怪不得這麼多年來,家裡一直省吃儉用,他還以為是老頭子儉省,沒想到是真沒錢。

太過失望,蕭奇澈罵了蕭老爺子一句“榆木腦袋”,之後他轉身就走。

蕭老爺子則在他走後,完全和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和蕭彥辰說,“小辰,快睡吧,明天你還要早起讀書呢!”

“嗯,爺爺,”蕭彥辰聽話的熄了燈,又在黑夜之中說:“爺爺,你還有我。”

蕭老爺子嗬嗬笑了,“是啊!爺爺最高興的,就是有你這麼一個好孫子。”

最後悔的,也是前幾年放過了那個畜生,讓自己的好孫子,白白受了委屈。

當然,後麵的話,蕭老爺子不敢說出口,就怕蕭彥辰知道後怨他。

不過,還沒睡到半分鐘,蕭彥辰突然說,“爺爺,我要去茅廁。”

“小心點,”茅廁在小巷的旁邊,得出去右拐才到,因此蕭老爺子又叫蕭彥辰提上油燈。

蕭彥辰乖乖聽話,出門後,他卻直接把油燈熄滅放在牆角,又抄起一根他手臂粗的柴,然後借著月光,飛速的往外跑。

沒過多久,蕭彥辰就看到了提著油燈的蕭奇澈。

看到他在黑夜裡略顯單薄的身邊,蕭彥辰唇邊揚起了三分弧度。

嗬嗬!蕭奇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要踏進來。

要不是沒時間,蕭彥辰早就想找蕭奇澈麻煩了,不過今天蕭奇澈自己送上門來,這可是個好機會。

蕭彥辰儘量收斂腳步聲,慢慢的靠近蕭奇澈,然後,看準機會,蕭彥辰拎著木棍,準確的打到蕭奇澈的後脖子處。

蕭奇澈連哼都沒哼出來,人就暈了過去,軟軟的往地下倒。

蕭彥辰看著他的麵容,隻覺得麵目可憎,然後,他就毫不猶豫的下手了。

蕭彥辰拎著棍子,左一棍右一棍的往蕭奇澈身上打,直到把他打成了豬頭,蕭彥辰自己也累了,他才鬆了手。

然後,蕭彥辰環視四周,發現沒人,就手腳麻利的,把蕭奇澈全身上下的衣服全脫了,隻留一條內褲在身上。

如此,蕭彥辰這才滿意了。

不過,蕭奇澈的衣服太明顯了,蕭彥辰可不敢帶回家,於是,他找到一個垃圾堆處,把蕭奇澈的錢搜了,衣服就扔垃圾堆裡。

雖然,自己的行為有點像搶劫,不過這是蕭奇澈欠爺爺的,蕭彥辰毫不心虛。

就是蕭奇澈可真不是一般的窮,才揣了一塊二出來,隻夠買兩斤米的,真是少。

至於如今天氣冷,蕭奇澈會不會凍感冒了,蕭彥辰表示,他巴不得蕭奇澈死了最好,一點小感冒,真是便宜他了。

隨後,蕭彥辰又匆忙跑了回去,他還以為他爺爺已經睡了,誰知,他一進門,蕭老爺子就問,“怎麼這麼久?”

“哦,”蕭彥辰一點都沒心虛慌亂,麵色如常的回答,“我是上大的。”

蕭老爺子也沒懷疑,等蕭彥辰睡下了,他才說:“小辰,今晚爺爺和你說的事,你記住,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蕭彥辰在黑夜中點點頭說,“爺爺,我知道了。”

蕭老爺子還是怕蕭彥辰不懂事說漏了嘴,又逼他,“你發誓,要是告訴彆人,我和你爸媽,以後就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話太嚴重了,蕭彥辰嚇得驀地睜大了眼,“爺爺,到底什麼事?”

“發誓,”在蕭老爺子嚴厲的聲音下,蕭彥辰終於發誓了。

蕭老爺子這才滿意了,悄悄對蕭彥辰說:“你記住了,爺爺在睿世銀行,開了一個戶頭,在裡麵存了錢,名字就是爺爺的名字,密碼是爺爺的生日,至於信物,是爺爺的印章,等以後政策好了,你就把這些錢取出來,留著好好生活,要是政策一直不好,就告訴子孫,等什麼時候安全,才去取。”

說完了,蕭老爺子從床枕頭下,掏出自己的印章,掛在了蕭彥辰的脖子上。

睿世銀行在睿國,是如今世界上最安全的銀行,蕭彥辰完全沒想到,他爺爺還會在裡麵存錢。

他還想問錢哪裡來的,突然蕭老爺子劇烈的咳嗽起來,蕭彥辰忙著給他拍背喂水,後麵也就把這事忘了,隻是牢牢記住了他爺爺的話。

另一邊,蕭奇澈這一暈,就是一夜。

等到天亮時,環衛工人看見他,立馬就大聲喊紅wei兵過來。

因為蕭奇澈全身上下都沒衣服遮體,在這時候就是耍流氓。

很快,就有紅wei兵來,對著蕭奇澈潑水,他才醒過來。

知道自己如今的情況之後,蕭奇澈立馬解釋,他是昨晚被搶劫了,連衣服都扒了,不是耍流氓。

然後,紅wei兵又問蕭奇澈為什麼大半夜出門,蕭奇澈不敢把原因說出來,怕被打成和蕭老爺子同流合汙。

不過,既然他說不出來,這事情可就不能簡單了解了,接下來蕭奇澈就被以流氓罪,間/諜罪抓起來。

後麵即使他說清楚,紅wei兵也不聽他的了,這也是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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