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的世家小姐下意識就離黎青珊遠了些,這時,一道冷肅的聲音卻是響起。
“閨閣女子自當慎言慎行,目無尊長,高聲喧嘩,成何體統。”
話音一落,全場噤聲。
黎青珊身形一滯,暗道糟糕,一時氣急,倒忘了這些個無聊宴會,就是規矩多。
而她對麵的碧色襦裙小姑娘嘴角卻微有上翹弧度。
這會,在座小姐大多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黎青珊,有眼帶譏笑的,也有眼帶同情的。
因為說話的人,正是靳相君的祖母,大長公主。
她連看都沒看一眼黎青珊,一句話就先將她定了過錯,且不說黎青珊因何發火,至少“德行欠佳”這四個字,她是逃不脫了。
尤其,今日在場的還有那麼多盛京上流圈的女眷,大長公主這麼一說,黎青珊之後的婚事可就徹底同盛京上流圈無緣了。
大長公主將目光輕輕落在離她最近的靳相君身上,已經年滿十五,卻比同齡姑娘來得消瘦,她還記得自己兒子帶著靳相君到她麵前時,明明該是從小精細嬌養的孩子,卻被養的懦弱膽怯。
這一切,都怪長平侯府二房,都怪黎青珊!
靳相君善良不在意,不代表她這個當祖母的不心疼。
她可是好生打聽過了的,靳相君在長平侯府上,沒少受黎青珊的欺壓。
雖然,庶女被嫡女欺壓,在各府都是常見,但這對象換成了自個孫女,大長公主怎麼也沒法釋懷。
如今,黎青珊自己送上把柄錯處,大長公主是一絲翻身的機會都不會給她。
白老夫人也暗自歎氣,剛才覺得黎青珊這個小姑娘不錯,怎又出現了這遭,難道她是人老了,兩眼昏花了?
白老夫人看著黎青珊裙角的飛鳥,眼裡劃過一絲惋惜。
而靳相君心裡則是喜出望外,方才見著白老夫人對黎青珊青眼,靳相君心裡還有些不舒坦,總覺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可事情還算沒脫離她的預料,黎青珊果然是個不爭氣的,即使聽了那麼多教誨提點,依舊壓製不住自己跋扈的脾氣。
你看,這不就栽了嗎?
靳相君心思通透,知道祖母是為她出氣,心裡感動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快意。
總算,今日沒白費。
但麵上靳相君還要裝出一副擔憂的模樣,畢竟對外,她是視黎青珊如親姐,維持著以德抱怨的形象。
於是,靳相君麵上帶了一絲著急道。
“祖母,黎姐姐不是這樣的人,可否聽聽黎姐姐怎麼說?可能其中有誤會不是?”
柔柔弱弱的外表,更襯托靳相君的形象高尚了不少。
要是黎青顏在現場,就明白什麼叫神級演技,她那點渣渣演技,在靳相君麵前完全不夠看的。
書裡描寫的靳相君,內心是個龍傲天女帝,偏生外貌卻像朵嬌弱的“小白蓮”,容易取信旁人不說,靳相君的各色男人更被她身上那股矛盾的柔弱又堅韌的特殊氣質所迷。
正因為這份特殊,才讓這麼多男人對靳相君割舍不下。
而除了反差的氣質,靳相君的聰慧同樣得到他們的欣賞。
比如現在——
一個曾受嫡女欺負的庶女,在得了榮華後,非但沒對曾經欺負她的嫡女打壓,反而處處維護,這品性不由讓在場大多世家小姐刮目相看,先前覺得靳相君雖身份上得了台麵,但到底過了十幾年庶女生活,舉止性子德行稱不上多高貴,好些世家小姐暗自裡是瞧不上她的。
靳相君現在走這一步,倒是為她贏得了不少讚譽。
這便是靳相君的目的,拿黎青珊來做自己融入盛京上流圈的墊腳石。
當然,假模假樣的靳相君更引得黎青珊的不喜,隻是不知礙於什麼原因,她雖眉頭緊皺,到底沒同靳相君起衝突。
對於靳相君的話,大長公主隻覺自己孫女太過良善,剛想說“不論原因如何,行為確實有失”定論,就被一旁的白老夫人打斷。
“公主殿下,我瞧著也是,不若給這小姑娘一個機會。”
白老夫人地位德高望重,她要開口,便不是大長公主的一言堂了,怎麼著,她也要給白老夫人一個麵子才是。
而至於白老夫人為何開這個口,因為她還是覺得自己判斷應該沒有錯,想再聽聽黎青珊的解釋。
大長公主想了想,臉色依舊冷肅,同身邊的嬤嬤耳語了幾句,沒多會,那嬤嬤便聲調高了幾分,傳喚道。
“黎家姑娘,溫家姑娘,上前說話。”
溫家姑娘便是先前那穿著碧色襦裙的小姑娘,全名,溫羅兒,是武安伯家的小姐。
靳相君並不覺得給個解釋的機會,黎青珊就能翻身了,她有多不講理,靳相君清楚的很,給黎青珊機會,不過是為了讓她再一次出醜罷了。
讓世人都看看,黎青珊到底為多大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發怒旁人。
靳相君心裡的算盤再一次打響,臉上卻是越發擔憂的表情盯著在場行禮的黎青珊和溫羅兒。
隻再等一會,今日便能奏上一首凱歌了。
然而……
待兩人說完後,尤其是黎青珊說完後,所有人表情都呈現一絲複雜。
而溫羅兒麵色更是慘白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