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堂哥的意思,是讓王掌院給我一次考驗的機會,並沒有讓王掌院直接收了我?”
黎青顏點點頭。
“那當然,要拜王掌院為師,自然要得到王掌院的認可才是,你堂哥可不會領你走歪路子。”
“做人呢,踏踏實實最重要,不勞而獲,心裡不也忐忑嘛。”
黎青顏最後一句正中黎青堂的心窩,他先前搖擺時,確實還有一層擔心,就怕王掌院不是看好他,他根本坐不穩王掌院入室弟子的位置,還要受外界的嘲笑。
“那為何王掌院是直接收了我呢?”
黎青堂越聽越迷糊,問道。
“這就是我真正要跟你說的,我同王掌院的交換,並沒有成功,因為,王掌院啊……”
說到這的時候,黎青顏尾音故意轉了好幾個圈,想吊吊黎青堂的胃口。
果然,黎青堂的小胖臉著急地都皺巴在一起道。
“世子堂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黎青顏這才繼續道。
“因為啊,王掌院他早就看上你了。”
這話,要擱在一男一女上,便是綿綿情意。
但對象是王掌院,黎青堂當然不會往情意上想,恍惚間好似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黎青堂臉上的小胖肉顫了一下,訝異欣喜一下子湧入眉宇間,但沒過多久,又是意外十足,不敢相信,攏了下眉頭。
“可王掌院如何能看上我?不說世子堂哥,就是三堂弟,四堂弟和五堂弟都比我優秀太多。”
“即使他們過了朝考,也同樣可以成為王掌院的入室弟子,兩者並不影響。”
“怎麼會是我……”
黎青堂還在兀自碎碎念,黎青顏已然打斷了他。
似是玩笑,又似正經道。
“可他們都背不下來《水經注》呀,更彆說倒背了。”
黎青堂顯然不信。
“世子堂哥莫要玩笑,不過一篇《水經注》,便是死記硬背一段時間,任誰都可以的,此等微末伎倆,如何能入王掌院的眼。”
“微末伎倆?未必吧,二堂弟彆總是否定自己。”
黎青顏神秘地笑笑。
其實王掌院會收黎青堂的關鍵一點,還是王掌院告訴黎青顏的。
黎青顏想了想道。
“二堂弟,為何選擇背誦《水經注》?又有沒有想過為何王掌院會教習我們《水經注》?”
“我不知王掌院意思……”
“王掌院可先放一邊,且先說說你的。”
“為何選擇背誦《水經注》?”
黎青顏又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
黎青堂這才抬了抬眼皮,眼底劃過些微不好意思,有些害羞拽了拽衣角道。
“說出來,不怕世子堂哥笑話。”
“我以前偶爾總會茶館,聽那說書先生講那大江南北發生的大小事,前幾個月,便總聽說書先生講起,黃河一帶水域泛濫,好些災民遷移到附近城鎮,可有那麼一部分災民,卻落草為寇,堵截起沿路的商旅。”
“後來,我查閱了些史書資料,從古至今,黃河那一帶的賊寇,大多均是因為這個理由,才被逼無奈,淪為賊寇。”
“於是,我便是在想,如若黃河泛濫得到控製,會否便會大大減少賊寇,黃河一帶的治安也會好上不少,百姓定然比之先前富足安康些。”
“所以,我才開始學習關於水利河流相關的書籍,《水經注》隻是其中一本。”
黎青顏聽完,心下了然,果然同王掌院所想差不多。
因為,王掌院曾言,除非真是興趣使然,平白無故,不會有人會對《水經注》此書鑽研如此之深。
王掌院覺得,黎青堂定然有其理由,之後,王掌院又考量了黎青堂好些關於治理河流相關的問題,他雖不能答得全乎,也能答上一二,看得出是費心研究過的。
這才讓王掌院確認,黎青堂是出自治理河流的心思,才開始研究《水經注》的。
而他為何有這個心思?
黎青堂從說書先生嘴裡了解的事,在王掌院這個位置,更是要了解,隻是王掌院不是抱著聽書的心情,而是要研究朝廷時局動向,也就是所謂的時政熱點,以此押題,押“科舉”的題目。
王掌院閱人無數,自然知道黎青堂本性純善,並不是為了討好他,或是猜題所為。
而黎青堂雖不是這個心思,卻也是真正打動王掌院的一點。
人若不是為己,便是為旁人。
顯然,黎青堂是設身處地為黃河一帶百姓考慮,才會有此覺悟和想法。
雖身無功名,卻有一顆記掛天下黎民百姓之心,這才是王掌院真正看中黎青堂的一點。
為官者,能以百姓之心為心,定然是一方好官。
王掌院雖不入仕,可卻願意培養這樣的好官苗子。
他對黎青堂確實是發自肺腑的欣賞以及寄予厚望。
而因為王掌院已然要收黎青堂為入室弟子,他同黎青顏的交換自是沒有達成,但為了履行承諾,王掌院好似還準備了另一份交換物件。
不過,當時的他神神秘秘的,隻道黎青顏屆時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