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都跟王掌院說了,不要鋪張,要低調,還搞這麼大陣仗迎接本官,本官回頭定要好生再同王掌院說說。”
話雖這麼說,這位官員嘴角卻一直止不住上翹。
最前頭的那位官員說話聲音不小,後麵幾頂轎子裡的官員都聽到了,紛紛打開轎簾,窺探一下山水書院大門口,表情大多也同先前那位官員一樣,難掩得意。
隻落在最後一頂轎子的官員,從頭到尾都沒打開轎簾,靜靜地,又悶悶地,無聲無息。
就當幾位官員,以為山水書院特地搞打陣仗歡迎他們時,忽然最前頭轎子外麵的那位官差,臉色一愣,趕緊同邊上的官員稟報道。
“郎大人,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
裡頭的郎大人聲音裡還餘留著一絲洋洋得意。
“怎麼了?”
“郎大人,您且掀開轎簾再看看。”
郎大人不知其意,疑惑地打了一下簾子。
下一刻,他表情同旁邊的屬下如出一轍。
因為——
先前還簇擁在大門口的人山人海,頓時沒個人影兒,隻餘留三兩隻小魚兒,同方才的浩大,完全不能比。
剛剛還滿麵笑容的郎大人,臉色頓時一沉,像是被人欠了好幾千兩一般。
然後,郎大人重重將轎簾放下,簾布打在旁邊的屬下臉上,疼得他瞬間皺了眉,又不敢吱聲。
隻是臨入山水書院門口時,郎大人餘光微微掃了一眼屬下,他屬下一個會意,便同山水書院看門的下人溝通去了。
沒過多會,那個屬下,就跑回了郎大人身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郎大人聽完,黑沉的臉色越發黑沉。
一個小小的國子監生,竟敢搶他的風頭!
***
另一邊,黎青顏最後終於想到凹一個淡雅的淺笑造型。
既符合冷冰冰的氣質,又符合她第一回麵對這麼人關注和景仰時心頭暗戳戳的小雀躍。
誒嘿嘿嘿。
被回以一擊必殺笑容的山水書院學子們,更覺黎青言此人不若外界傳聞般難以親近,對她的印象也更好了些。
山水書院是坐北朝南的格局,裡麵的布局同國子監有些相似,就是比國子監小了許多。
不過想想,黎青顏也能理解。
國子監彙集天下英才,山水書院雖然在盛京名頭響亮,那也隻是在盛京,人數上確實不能抗衡。
不過,黎青顏已然在國子監學習過一段時日,之前也受過王掌院的指點,兩相對比下,還是王掌院的段位更高一些。
比之國子監好些博士還厲害。
如若,山水書院皆是王掌院這般水準,那可比國子監還了不得。
當然,這不可能。
畢竟,也不是誰都能當“北地第一名士”的。
這樣想著,黎青顏隨著黎青堂已然在露天曠達的平地上隨意找了一處草席,席地而坐。
黎青堂見黎青顏沒著急去搶那些中央前麵的上好位置,還有些不解。
“世子堂哥,你怎麼不再往前走走?”
還選了個挺偏僻的角落。
後半句黎青堂沒說,但眼神已然傳達。
要知,以世子堂哥的容貌,出身和才學在山水書院擁有一大批擁護者,不說搶個好位置,便是讓他們讓出個好位置,這群學子都是求之不得。
就好比現在,黎青顏剛選擇落座此處,本來還想往前的學子們好些都是頓步,就近選擇了離黎青顏最近的一張席子坐下。
不過,初來乍到的黎青顏還沒發現自己的影響力那麼大。
她隻依著本心,隨意道。
“此處地雖空曠,但並不算大,我們在此地也能聽到,不用計較那麼多。”
中央位置過於顯眼,便是打個盹都極為明顯。
要是那幾個進士沒什麼本事,她坐中央想睡不能睡,想走不能走,還得端坐著,豈不是很難受。
黎青顏才不想著去爭那個位置呢。
而且由於在現代是老師,黎青顏對於空間的死角盲區十分清楚。
她選的這個位置,想偷溜好偷溜,想偷懶好偷懶,想好好聽也能聽到,簡直再好不過了。
再說……
黎青堂聽完還是一臉不開心,黎青顏見狀,思索了下,麵色沉吟,補了句。
“再說,真正一個好的傳達者,定然會考慮到所有聽眾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