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顏房門外。
幾個人影,閃閃爍爍。
烏木看著眼前完全一模一樣的兩張臉,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朝誰拱手。
還是其中一人稍退了些,同另一個人道。
“主子,我先替您回您屋裡遮掩。”
烏木這才下意識也朝那人拱手。
自打那日同黎世子喝完酒後,主子便匆匆交代他們另安排一個替身,偽裝成“夏謙”,替他在國子監學習,而主子自己則去忙更重要的事。
雖然那事非得主子親自去,但先時,烏木可是有發現,主子好似對國子監有些留戀。
烏木不懂其中深意,隻當主子在這裡難得寧靜,更何況還交到黎世子這般摯友。
先時烏木雖對黎青顏有些意見,覺得自家主子總是折騰自己的身體,對黎青顏好,替自家主子不值,但既是主子喜歡,能看到主子展顏,他這個做屬下的自然也會開心。
但後來這回,主子卻走得有些匆忙,甚至還有幾分逃避的意味,這烏木就有些看不懂了。
可主子雖然人不在,卻讓他們好生保護黎世子,畢竟黎世子周遭確實隱藏了不少危險。
不同於以往的監視,這回隻好生保護。
而昨夜留守在黎世子門外的暗衛,便是突然來報,稱黎世子半夜做了噩夢,似乎極為恐懼。
當時,一旁聽的烏木有些不以為然。
做噩夢怎麼了?
他這個天天搞情報暗殺的暗衛,還經常做噩夢被一隻黑心小花貓嚇得喵喵哭。
當然,這事很丟人,烏木從未對人說過。
反正,做噩夢就是件很正常的事,烏木甚至瞥了一眼那個來報的暗衛,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
誰知……
自家主子竟然會連夜趕了回來,要知第二日可還得去那個地方。
相當於,主子今夜便不用睡了。
烏木身體強健,一夜不睡無事,可主子的身體……
烏木微微抬了抬眼皮,看著眼前在夜風中,膚色越發蒼白的自家主子,眼裡不由滲過一絲擔心。
夏謙翻窗而入時,外麵已然被烏木看好,不會有人瞧見,也不會有人打擾。
他鞋子落地,眼神不由自主地便朝著自己即使壓抑,卻仍舊心心念念的身影看去。
隔了一個朦朧的屏風。
躺在裡麵的人,光是一個側臉,都能讓夏謙好不容易緩成靜湖的心掀起波瀾。
夏謙微微抿了抿唇,眼裡似有些無奈。
可那無奈之下,卻是他舍不得丟下的眷念。
隻是還未等夏謙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麵的人,不自覺便發出一聲“嚶嚀”。
夏謙眉色一凝,趕緊快步又小心地上前去,生怕吵醒了裡麵的人。
裡麵躺著的人,烏黑的秀發隨意散落,麵龐即使染汗,也難掩傾城玉色。
風華不辨男女。
隻是,那人眉間緊蹙,抓著被子的手,青筋微露。
看樣子,是被夢魘著了。
夏謙微微凝眉,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眸中的擔心一覽無餘。
他很擔心阿言,也很想阿言。
想,很想。
想到控製不住自己。
明明知道今夜折騰,於身體有礙,鳴明知道不該離開那地,於計劃有礙。
但他還是來了。
因為,控製不住,因為,情不自禁。
夏謙瞳孔微微閃了一下,輕輕折了折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到接近透明的手臂。
下一刻,他緩緩走到黎青顏床後,手指靠近黎青顏的額頭。
輕輕地,揉了起來。
也不知夏謙如何按的,按了多久,黎青顏方才還驚恐害怕的表情,漸漸和緩了起來,周身也不再冒虛汗,肩膀微微放平,似是好轉了不少。
又過了好一會,黎青顏臉上徹底歸於平靜,甚至嘴角還微有上翹,似乎極為舒服。
夏謙也不自覺跟著上翹,手指雖有些輕微酸痛,但也想換個手勢,讓黎青顏得享一夜好眠。
可忽然,夏謙的指尖又冷不丁抖了一下。
夏謙身形一頓,快速想抬手,就怕手指打在黎青顏臉上,把她吵醒。
而夏謙的眼中,也劃過一絲淡淡的掙紮和黯然。
眼神落在自己的指尖,就想收走。
但電光火石之間,另一隻同樣白皙的小手忽然按住了夏謙想收走的手。
死死地按住,在自己的額頭之上。
夏謙心頭一跳,以為黎青顏醒了。
卻見黎青顏依舊閉著雙目,嘴角甜笑道。
“彆走。”
“舒服。”
兩句話,輕輕癢癢,像是在對情人撒嬌呢喃。
夏謙瞳孔微微收縮,被黎青顏按住的手指,蕩起了紅暈。
一圈又一圈。
然後他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指,黎青顏眉間一皺,但又快速散開。
因為那手指又輕輕撫在了黎青顏的指背上。
溫溫柔柔。
如同夏謙的神色。
他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黎青顏,張了張口道——
“阿言,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是痛苦和寵溺交織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