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繡這個事, 黎青顏算是記在心裡,得空便讓秋平趕緊去給她準備工具。
秋平當時聽完, 算是一臉驚恐,還以為自家主子,是否有了什麼心上人, 想給對方繡荷包來著。
黎青顏當然否認的理直氣壯, 她可是替原身乾活,才不是什麼給心上人繡荷包呢。
秋平聞言,長舒一口氣, 可她忽略了,她隻聽得黎青顏否認不是給心上人繡荷包, 卻沒聽到黎青顏否認自己有心上人。
所以,當黎青顏看到眼前裝好花繃子的布, 以及一旁放置好的針線, 心頭思及原身的同時,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要不…給夏謙繡個荷包?
想法一起,黎青顏心頭也糾結, 想繡又不想繡的,最後一拍腦門, 還是繡吧, 反正彆讓夏謙知道是她繡的就行吧。
秋平是個負責人的貼心小廝,知道黎青顏想學刺繡, 劈裡啪啦就開始列舉各種風格的繡品, 好讓黎青顏選選要繡那種風格。
比如——
蜀繡色彩明亮清麗, 針法細膩藏韻。
蘇繡色彩淡雅文氣,針法靈動活潑。
湘繡色彩濃淡鮮明,針法變化莫測。
粵繡色彩富麗華貴,針法豐富均勻。
……
秋平滔滔不絕說完,就一臉期盼地希望黎青顏選一個,她自己雖會的也不多,但她娘會,她可以回去好生學學,再來教黎青顏。
而黎青顏,隻看著秋平,眨巴眨巴眼,苦著一張小臉道。
“嗯…要不,你先教我穿針吧。”
在秋平略有些挫敗的目光中,黎青顏學會了最基礎簡單且樸實的刺繡技藝。
然後,就準備開始繡自己的第一個作品——
給夏謙的荷包。
一開始,黎青顏不想讓夏謙知道是自己繡的,是怕暴露身份,其次也怕兩人之間若有似無她還無法給出確切選擇的情愫被夏謙察覺。
然而等繡完後……
黎青顏看著架在花繃子上那一團烏漆墨黑的繡得不知道是啥的玩意,隻想趕緊揉吧揉吧銷毀源頭。
但最後,黎青顏還是沒舍得,怎麼說也是她的第一份作品,醜是醜了點,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始有終”,所以,黎青顏最終還是把那團看不出是個什麼玩意的繡品,給做成了一個醜到極致逆天的荷包。
當然,她就沒想著送出去了,隻是給自己留個紀念而已。
***
轉眼又過了半月。
黎青顏的刺繡技藝稍微好了那麼一丟丟,算是能看出是個東西,而不是一團烏漆墨黑。
不過,黎青顏還是長籲短歎了好一陣,就這水平進展,想達到原身的要求,還是任重而道遠。
而且,馬上將要一件大事到來,完全打亂了黎青顏的學習節奏。
【秋日狩獵】。
世家公子的攀比盛宴。
今年的秋日狩獵更是尤為特殊,因為是聖上指明要辦的,理由還同一人有關——
黎青顏餘光不自覺看向後方依舊喜愛盯著她,搞得她仿若芒刺在背的耶律漠。
聖上言說,蒼國王子好不容易來一趟大燕,定然要讓他好好同大燕朝年齡相近的少年兒郎們好好親近交流一番,以此達到兩國文化的友好傳遞。
當然這是官方話,私下嘛,就是想在擅長騎射的蒼國王子麵前,展露展露大燕兒郎的騎射之術。
以此告訴他們,大燕子民即使不是主攻騎射,亦不差蒼國子民分毫。
再往深了說,還牽扯了不少政治關係以及外交手段。
而且既是聖上開口,如若不是重病臥床,或是雙腿殘疾之輩,年齡差不多的都得前來參加這回秋日狩獵。
因這一回的秋日狩獵,難得聚集了盛京全部的世家公子,盛京裡的適嫁世家小姐或是未訂親的世家小姐,有的是她們自身,有的是她們的家人,亦動了心思。
在秋日狩獵場地邊上的樓閣彆院,搞了一個秋日茶話會,名義上是邀請世家貴女們欣賞秋日美景,實則究竟是欣賞的景還是人,不言而喻。
大燕雖男女大防有些嚴重,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她們這群世家小姐,不過是來秋日賞景,開小姐妹之間的茶話會而已,隻是恰好這個茶話會的地方在狩獵場邊上而已。
所以,等到秋日狩獵那日,京郊的狩獵場可很是熱鬨,要不是有城中守衛攔著,恐怕周遭早已被圍觀的人山人海。
可惜,那個眾人期盼的正主兒卻是沒露麵。
不是說耶律漠,而是發起這場秋日狩獵的當今聖上。
事實上,好些世家子弟願意赴這場秋日狩獵,皆是衝著能得見天顏,在聖上麵前露個臉,討個好而來,指不準就被聖上記在心頭,如果運氣逆天,還能平步青雲,一飛衝天呢。
可聖上卻沒來,來得是兩位皇子。
一開始,大家還以為其中有太子,想著聖上沒來,能見見太子,這位未來的君王也好。
可瞧見打頭那位穿著墨藍色錦袍,腰間懸掛著一塊金鑲玉的男子,身形高大,長相英武,同傳聞中的二皇子,很有幾分相似。
而他旁邊卻站了一位身形比他整整小了一圈也是作差不多打扮的麵貌精致的少年,看樣子,好像才不過十四五的模樣,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毫不掩飾地在底下站得整齊端正的世家子弟身上掃來掃去,滿滿的好奇。
見狀,在場的世家子弟們琢磨。
許是哪位年輕皇子跟著二皇子出來見見世麵吧。
大家也沒猜錯,不一會,就聽見邊上的小太監,稱呼那位少年為皇子殿下,看來確實是一位皇子,就不知是哪一位了。
黎青顏也站在世家子弟的隊伍之中,左邊是白景書和季斐,右邊是夏謙,夏謙雖不是盛京中的世家子弟,但這一回的秋日狩獵,國子監有推薦名額,夏謙赫然在其中。
初級班三個學堂,各有一個推薦名額,黎青顏所在的學堂,推薦的是夏謙,另外兩個學堂,一個學堂推薦的是文山鳴,另外一個是靳離,也就是靳相君。
不過,黎青顏原以為靳相君可能找借口不來的,畢竟她現在的身體而言,並不是說極其擅長騎射,而且武器不長眼,對於靳相君一個女兒家而言,穿梭在狩獵場,還是挺危險的。
可黎青顏到底低估了靳相君的野心。
這會,她眼神一眨不眨地瞅著前頭離她不遠的耶律漠。
耶律漠要來國子監的事,她是提前知曉,雖然沒能同她一個班,但她也費儘心思,想去接近耶律漠,以此同他打好關係,為以後登上帝位,拉攏外部力量支持。
但也不知是偶然還是她運氣不好,她本是在耶律漠經常出現的地方蹲點,可靳相君去一個地方,耶律漠必然會出現在他另外一個常去的地方。
反正,兩人就是沒能有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這讓靳相君覺得有些氣餒,又直覺有點詭異,不知是同耶律漠沒有緣分,還是有人從中阻撓。
思及後一種可能,靳相君下意識否定。
她想接近耶律漠,為之後的大業鋪路一事,天知地知她自己知,再無第二人知道,難道誰還有讀心術不成?
靳相君後續沉思了下,還是歸結於她和耶律漠緣分不夠。
但如果因為這樣,靳相君就放棄,她也就不配當一個女帝。
沒有緣分,那便創造緣分。
所以,這回的秋日狩獵,便是靳相君怎麼都要抓住的機遇。
靳相君看向前頭左右不住張望的耶律漠,眉眼劃過一絲勢在必得。
說回黎青顏這邊,因為太子沒出現,搞得好奇太子模樣的季斐,滿臉寫著失望。
手不自覺輕輕碰了碰一旁的白景書,小聲八卦道。
“你給太子,當了這麼久的伴讀,總該知道太子長什麼模樣吧。”
“快說說,是不是像傳聞中說的那般驚為天人,比肩黎家青言?”
季斐說話沒想著避諱黎青顏,所以,一旁的黎青顏也能聽到。
不過,她也沒出聲,事實上,她也好奇她“偶像”的容貌,是不是真的同書裡寫得那般是“即使是病弱之姿,也足以同京城第一美男子黎青言抗衡”。
誰料,白景書隻麵容沉思了下,想了想,皺了一下眉頭。
“忘了。”
季斐&黎青顏:誒?!
其實白景書這話有些大逆不道,而且還透露著幾分天家隱秘,白景書身為太子伴讀好幾年,怎麼可能連太子長什麼樣都不記得。
不過是因為問出的人是季斐,一旁的黎青顏也側耳聽著,白景書才說了實話。
但還算謹慎,聲音隻夠兩人能聽,便是再遠一點的夏謙也聽不得。
問出這個問題的季斐,知道這可能牽扯天家秘辛,再問下去,恐給白景書招來禍患,便知趣兒打住。
黎青顏聽完後,則是輕輕皺了皺眉。
如果照著白景書的意思,再結合原書,太子的身體恐怕已經不能支撐出來見人了。
可黎青顏當時為了給太子寫長評,細細捋過一遍原書劇情,複盤了太子的一生。
按道理說,在這個時候,太子的身體還沒那麼糟糕才對。
也不知是因為原書介紹的太少,還是哪個環節出了什麼差錯。
黎青顏不自覺就想到那個破壞劇情的神秘人,眉頭微微皺了皺,難道那個人最終目的是想要登上帝位,所以對靳相君這裡的劇情進行破壞,對太子那頭的劇情也進行破壞?
可一時半會,黎青顏想不到人選。
不過說到太子這個病,黎青顏不由感歎這個作者,絕對是一個追求公平主義者。
講究是“上帝是公平”的原則。
權力,地位,金錢,容貌,性情……
太子擁有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想擁有的一切。
偏偏不能擁有健康。
太子,他得的是不治之症。
起初靳相君也沒想對付太子,尋思反正是個快死的人了,就讓他多活幾天也無妨,可後來有那太醫院的禦醫研製出了可以讓太子多活十年的續命良藥。
靳相君一聽,要多等十年,這才沒能坐住,使計加速了太子的死亡。
想到太子的病,黎青顏餘光忽地掃過夏謙。
然後,腦子忽地靈光一閃。
對呀,她身邊就有個天才大夫,她何不問問夏謙,看看太子的病是不是真的不能治了嗎?
對於自己的“偶像”,黎青顏免不了有些於心不忍,不忍他英年早逝。
說做就做,黎青顏下意識往夏謙方向走了走,扯了扯夏謙的衣角。
“阿謙,我有事問你。”
夏謙先前便瞧著黎青顏好像對白景書和季斐的談話有些興趣,夏謙聽到了“太子”二字,約莫猜測幾人在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