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表情微微愣了愣, 但沒做聲。
黎青顏看在眼裡,決定先把自己的分析, 同原身講一講,看能不能撬開原身那張嘴。
“你先前要我注意白家,這回我又遭遇了頂尖高手的刺殺,不隻這回,還有上一次的毒殺, 以黎家現在旁係的實力, 很難做到一點尾巴都不留,偏偏查不出。”
這裡黎青顏說的查, 不是她自己查,而是幫她那個神秘人, 她現在大半確定神秘人應該是在幫她的, 雖然原因並不太清楚,但神秘人應該會幫她查,如果查到了怎麼也該給她提個醒,防備著哪一方。
可她現在,並沒有收到類似的訊息。
那就隻能說明, 神秘人沒查到幕後凶手。
當然也不排除神秘人查到了沒給她說, 但黎青顏覺得,神秘人若想護她, 該是需要讓她注意的。
黎青顏說完, 小心看了一眼原身的表情。
好一會, 原身才皺著眉頭, 抬眸看了一眼黎青顏,有些遲疑道。
“我…我不知道。”
後尾原身才開始慢慢訴說她所知道的事情,還是跟白景書有關的。
黎青顏第一回看原身露出那樣的神情。
複雜,寂寥,憤懣。
夾雜著隱隱的恨意和極力隱藏的痛苦。
“那日,白景書約我在京郊白家的一處彆院見麵,還想著讓我單獨赴會,我也去了。”
“因為那時,我同白景書之間因為某些事,已經有了一些嫌隙,我以為那日他是想向我解釋的。”
“結果,我比預定的時辰早到了一個時辰。”
“在那裡……”
黎青顏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有輕微的頓停,整個人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似乎是想到什麼不好的回憶。
黎青顏小心追問了句。
“在那裡怎麼了?”
聞言,原身抬頭看了一眼黎青顏,麵上似乎掙紮了下,最後,還是下了決心,同黎青顏道。
“在那裡,我聽到白景書同他的手下說,他根本不是真心同我交友的,他隻是在利用我,籠絡我,讓我和長平侯府為他們白家所用。”
原身似乎十分忌諱說白景書的不好,所以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艱難。
黎青顏雖然驚訝於聽到的秘辛,但她卻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明明感覺,白景書是喜歡原身的啊。
而且……
黎青顏想了想道。
“可白家本就是世家中的領頭人,而白景書亦是白家的嫡係子孫,如今,說句不好聽的,長平侯府不過是一三等侯府,值得白家這麼費心嗎?”
原身臉上的表情沒變,也仿佛好像知道黎青顏會有這樣的疑問,接著道。
“是,我當時聽到的時候,也是如你這般想,可我確實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白景書確實說了這樣的話。”
“所以,我在想,長平侯府,有白家所圖的東西。”
“但這個東西,我還沒查清楚,那日聽完後,我便想匆忙回府,誰料半路驚馬,等再醒來,你便出現在我的身體裡了。”
“所以,你讓我提防白家,而不是提防一個白景書?”
黎青顏臉上有片刻恍然,可轉念想也對,定然是白家對長平侯府有所圖,才會讓自家的寶貝嫡孫接近原身。
如果原身所說是真,那這幾回的事,背後的勢力還真有可能是白家。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忽然轉了主意,從接近原身變成刺殺原身。
可黎青顏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這奇怪之處,便是出在白景書身上。
雖然,黎青顏同白景書接觸不多,但她明顯能感受出白景書對原身的在意,甚至,他還想表白來著,想著自己躲白景書表白的窘迫模樣,黎青顏不由有些汗顏。
如果白景書對原身是利用的話,又怎麼會有那麼強烈的在意之意,而且也沒必要還擔個斷袖之名吧。
黎青顏想了想,便將自己的想法,同原身說了。
原身當時眉眼有些閃爍,可能沒想到黎青顏竟然如此直白和犀利地說白景書喜歡她,想同她表白的事。
即使是真高嶺之花,也不免耳根泛紅,也不知道是臊的,羞的還是氣憤的。
好半晌,原身才道。
“白景書確實同我表白了。”
黎青顏長舒了一口氣,暗道難怪,最近白景書沒在她跟前瞎晃悠,原來是找對了對象表白。
想來應該是第一回原身醒來的時候發生的事。
這也好,黎青顏想。
至少白景書表白對了人。
不過,原身下一句卻讓黎青顏有些難以言喻。
“可這應該是白家的新計策。”
原身耳根的紅暈退下後,整個人臉色冷肅地同黎青顏分析道。
黎青顏無語凝噎。
她還是第一回見把彆人的表白當做算計的人。
不過,考慮到原身和白景書之間的複雜關係,黎青顏也不好妄自評論。
但她心裡總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黎青顏。
白景書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可這是她自己的感受,沒有任何證據,黎青顏也沒法直接替白景書說話。
黎青顏想了想,轉了個話道。
“那日,你見到的當真是白景書嗎?”
“不會是易容的吧。”
黎青顏懷疑道,因為原身嘴裡的白景書,同她所認識的白景書,或者是說原書中的白景書差彆極大。
原書劇情崩了,但人設沒崩這點,黎青顏還是記得的。
書裡的白景書,雖然冷漠,後期更是行事殘酷,但一貫不會為了利益去利用彆人感情,在這方麵還算乾淨。
所以,黎青顏才有此一問。
原身聞言,先是一愣,顯然她沒想過這種可能,但很快她便皺著眉搖了搖頭道。
“不可能,我和白景書還有季斐的交往,除了我們三人知道,便隻有白景書和季斐的親近小廝,我則是連秋平都沒告訴。”
“還有那日,我見著的白景書的手下也該是知道的。”
“但其他人,不會知道的。”
“而且我那日是早去,如果按照約定的時辰,是不可能看到這一幕的。”
“那你說白景書害了你的事,是驚馬嗎?”黎青顏追問。
原身想了想搖頭。
“驚馬或許是個意外,畢竟是我提前去的。”
“那是何事?”
這回,原身又沉默了下,但很快便是道。
“——是我和白景書相識的事。”
說到這,原身悠悠歎了口氣。
之後,黎青顏便從這聲歎氣後,慢慢知道了一個過往的故事。
原身和白景書的緣分極為奇特,一開始原身以為真的是冥冥中天注定,後頭想來,如果一開始便是接近利用,那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提前布置好了的。
因為,原身和白景書相識,起源於一出綁架。
那日原身已經開始女扮男裝,約莫七八歲的年紀,陪同祖母去附近寺廟上香。
誰料,竟在途中遭遇了山匪綁架,山匪綁了其中看似最值得換金銀的原身。
直接便綁回了寨子,給其他人留了一張紙條,讓他們拿錢換人。
山匪將原身帶回寨子後,便將她關在了一個小黑屋裡。
一開始,原身害怕極了,但沒過多會,有個人在她身邊說話。
原身這才注意到身邊的白景書,原來白景書也是被他們綁了來。
兩人便在寨子裡結下了獨特的情誼。
白家果然比黎家要有能力的多,白景書在這裡沒呆多久,不一會,白家養的侍衛,便將整個寨子團團圍住。
原身和白景書也趁亂逃了出來。
說到這的時候,原身下意識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黎青顏一直觀察原身,她雖未明說,但黎青顏估計,白景書是牽著原身跑出來的。
這一聽,比話本子的愛情故事還刺激的橋段,很明顯就該是男女主第一次見麵的橋段呢。
黎青顏麵上不顯,但心裡估摸著,白景書之於原身定然意義不一樣。
畢竟都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人。
可要有一天,發現所謂的經曆生死,全都是騙人的,重要的人,更是利用她,故意接近她。
原身心裡定然不會好受的。
據原身的意思,從他們認識開始,這一切便是個局,隻是為了請君入甕,白家亦對長平侯府有所圖。
而具體圖什麼,就需要兩人調查了。
不過,為何白家突然改變主意,想直接刺殺黎青顏,這就不得而知了。
這也是需要調查的原因之一。
可要怎麼調查,黎青顏和原身大眼瞪小眼,有些不知所措。
當時,原身還未來得及籌謀,就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不過,原身也算有幾分線索。
“不論如何,他們圖的是長平侯府的東西,我若是不知,說不定,我爹爹和我祖父是知道的,剛巧,我這回出去,便是要去尋我爹爹,我正好問問,不行,我再去問問祖父。”
說到“祖父”兩個字的時候,原身明顯斂了斂眸子。
似是有些畏懼又有些愧疚。
原身畏懼身份的拆穿,可又愧疚無法給祖父儘孝。
黎青顏好似也看出原身的畏懼,因為記憶共享的原因,她當然知道原身的顧慮和擔心,黎青顏倒是心態好極了,可能背負的壓力沒有原身大,所以,從一開始同她祖父接觸時,便不會提心吊膽,即使聽到他稱呼自己為“顏顏”,也就是笑笑而過,同旁人說祖父認錯了,依舊開開心心陪著祖父。
黎青顏想了想,起身拍了拍原身的肩膀道。
“有些事,你越避諱越明顯,還不如坦坦蕩蕩,大大方方,說不定旁人還不會覺得什麼。”
“有那麼一句話,你知道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同樣,待在已經會暴露你身份人旁邊,反而可能會掩護你。”
“隻要,你內心坦蕩。”
一字一句,黎青顏說得不疾不徐,也不是在教育教導原身的老師口氣,隻是像是朋友一般,為原身分憂開導一般的口氣。
嗯,像是朋友一樣。
這種感覺,原身清楚地感覺得到。
看到身旁的雪梨,在她眼中可以說是身著奇裝異服的少女,原身心裡漸漸有了一股暖意。
跟白景書和季斐他們相處起來,不一樣的感覺。
隻屬於兩個少女的故事。
然後,原身輕輕點了點頭,認可了黎青顏的建議。
過了一會,兩人又說回正題。
黎青顏告訴了原身,她找到能出去的方法,但需要吃藥,這藥的數量,並不是很多。
之後,黎青顏又把這藥約莫介紹了下,再三強調對身體無害。
然後,黎青顏抬了抬眼皮道。
“這回出去是乾什麼?”
原身想了想回道。
“出去去驗證一件事,等我驗證完,再回來同你說。”
黎青顏想了想補充道。
“約莫需要出去幾日。”
她好琢磨著吃幾日藥才行。
原身補了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