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顏坐在回去的馬車上, 眼神盯著自己帶血的手指,表情十分僵硬,可又沒眨眼, 像個一動不動的假人一般,隻得生生盯著自己的手指。
而不論什麼表情, 好似現在都做不出來。
耳邊聽到秋平擔心的聲音。
“世子爺, 你要不換件衣裳?”
“這麼回去, 不太好吧。”
好一會, 黎青顏才有了動作, 眼神也慢慢有了焦距。
黎青顏聽了進去秋平的話,她淡色的眸子隨著秋平的話, 落在自己的華貴的衣裳下擺,本該是連成一片的雅致圖案,如今從中間斷開了去,一件好生生的衣裳,就這麼毀了。
割袍, 斷義。
黎青顏下巴動了動, 心裡說不上是種什麼感覺。
秋平的聲音繼續響起。
“還有這手…世子爺,小的幫你洗洗吧。”
秋平微微伸手,等待黎青顏的回應。
過了一會,秋平攤開的手心裡, 落下了一隻細長白淨卻泛起微涼的手。
因為膚色蒼白, 以至於上麵的血跡越發明顯。
秋平趕緊把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濕巾拿了過來, 一點點仔細給黎青顏擦著, 可擦完之後,黎青顏的掌心還是留有一層紅印。
起初秋平以為自己沒擦乾淨,輕輕又擦了一遍。
可後來發現還是紅紅的,秋平這才恍然想起,這應該是自家主子打了白世子一巴掌留下的印記。
秋平心頭不由一咯噔。
這得用了多大力,才留了這麼久的印記。
秋平是忠心的下人,自然隻會擔心自家主子的手會不會疼,至於白景書臉疼不疼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
而黎青顏則忘不了自己醒神過來後看到的白景書那雙驚愕的桃花眼以及他浮了一層血掌印的臉頰。
是的,醒神。
在黎青顏受到苗康一事的衝擊後,她自己情緒便開始不對勁。
而聽到白景書到來後,在那一瞬間,她忽然仿佛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黎青顏驚訝到在那一刻忘記了憤怒。
她能看到感受到所有發生的一切,可她又明確地知道不是自己在控製身體。
除了她,還能控製身體的隻有——
原身。
黎青顏腦海中劃過這兩個字。
而白景書到來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算是印證了這點。
黎青顏也沒想到原身是這麼個剛烈脾氣,抬手就給了白景書一巴掌,還同他割袍斷義來著。
這要是換成她……
雖然不至於甩白景書巴掌,但估計也不會給白景書好臉。
因為苗康掌心中留有一個字——
“白。”
苗康如此珍藏的秘密,應該也是他死亡的真相。
也就是說,當年,黎青顏祖父和父親那一場遭難的戰役,□□成同白家有關。
白家行事,如若不得白景書父親應允,誰敢如此做?
即使白景書無辜,原身又怎麼可能跟一個仇人之子成為摯友,甚至是…戀人。
黎青顏也是想到了這點,在得知苗康的秘密後,瞬間放棄了幫助原身和白景書修複感情的念頭。
即使白景書未有利用原身,以兩人之間的血海深仇,如何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而且,黎青顏也是把原身的祖父,當成自己的祖父來看,得知是白家害祖父成了這樣,她都恨不得拿刀去破了白府大門。
第一次,黎青顏有了殺人的衝動。
雖然不知道為何原身能忽然掌控黎青顏的身體,但那一個月的十五,黎青顏將先前自己的調查,包括原身哥哥的事也是白家所為,都告訴了原身。
原身未有像黎青顏想象的那般怒氣,似乎她的怒氣全都傾瀉到了對白景書那一巴掌上。
所以,在黎青顏說完後,她隻是平靜地同黎青顏商量如何搜集證據,扳倒白家。
這件事,也成為了原身除了振興長平侯府外,最大的心願之一。
而對於白景書,兩人似乎極有默契,誰也沒再提起這個名字。
***
那日的事,動靜那麼大,隱蔽在暗處的銀質麵具臉自然也知道了,隻是,因為先頭自家主子沒讓他們查黎世子和白景書的過往。
所以,銀質麵具臉們看到黎青顏和白景書竟然關係頗深,一時也很有些驚訝。
當然,後麵的激烈場麵,更讓他們驚訝。
以至於他們後頭同聶淵祈稟告時,難道語氣有了起伏。
看來是被黎青顏的暴脾氣噎著了。
聶淵祈聽完底下人的彙報,他並沒有太訝異黎青顏和白景書的關係,他以前一直以為是他的阿顏,同白景書有什麼牽扯。
不過,後來知道阿顏可能是外來魂後,聶淵祈猜測該是原本的黎青顏同白景書有牽扯。
原本的黎青顏如何,聶淵祈一點都不關心。
而在聽到黎青顏打了白景書一巴掌後,聶淵祈表情倒不是驚訝,而是沉了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