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從黎青顏向夏子月打探真實的夏謙開始,其實夏子月口中的夏謙,同黎青顏接觸到的好似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但聽在黎青顏耳朵裡,就覺得感覺有些怪異,可她說不出哪裡怪異,再加上她心裡早有存疑,這怪異感就越發明顯。
直至夏子月話匣子打開,說到夏謙為了給弟弟治病,鑽研醫書入了迷。
“二弟弟是個好的,不忍見小謹難受,日日便捧著醫書看……”
黎青顏當下瞳孔一滯,思緒根本不能再跟著夏子月的話走,隻微微張了張口,呼吸急促了兩下。
過了好一會,她忽然打斷夏子月的話道。
“夏謙的弟弟…叫什麼?”
夏子月不疑有他,隨口回了句。
“夏謹啊,謹慎的謹。”
“……可曾有彆的小名兒?”
聞言,夏子月奇怪地看了黎青顏一眼,搖了搖頭。
斷了黎青顏最後一點辯駁的心思。
黎青顏永遠不會忘記,她同夏謙初次見麵的那一日。
夏謙替弟弟祈願,她替自己祈願,兩人共享了一艘“長命百歲船”。
那繡著“顏”和“驍”的“長命百歲船”,就在燈火搖曳的湖上,慢慢飄走,飄遠。
可誰曾想,夏謙的弟弟根本不是叫夏驍。
“驍”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誰的代號。
而當年同她一起放船的單純少年……
黎青顏腦海中頓時劃過那張無害的麵龐,但轉瞬又粉碎到稀爛。
連臉都是假的,還提什麼單純?!
思及此,黎青顏眉眼終於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煩躁。
她視線微微停留在了白紙上的“驍”字。
下一刻,右手落下。
一個大大的“X”死死地交疊在“驍”字上。
好似一種否定和拒絕,無形中拉開了一段看不見頭的距離。
***
夜深,月圓,今夜剛好是月十五。
黎青顏出現的時候,原身臉上明顯一愣。
她極少見到雪梨臉上會出現這樣受傷的神情。
過往這兩年,雪梨不管是完成她的心願也好,搜集調查白家迫害黎家的證據也好,振興長平侯府也好,她都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可今日,她卻如同霜打了茄子一般,整個人看著無精打采極了。
原身自然能看出問題。
所以,她直接關心問道。
“雪梨,你出什麼事了嗎?”
這兩年,雖然黎青顏和原身基本隻能一月見一回,但兩人卻在共同麵對這些兩年內的大小風浪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原身自不必說,從小做男兒打扮,身邊親近的女子除了親人,便是秋平,秋平又是下人,同她有著階級上的觀念差彆,很難有更深層次的交流。
黎青顏雖然來自現代,在現代也有朋友,但黎青顏常年要為家中分擔,工作繁忙,還要兼職打工,同朋友相聚的時間也少,也沒交到幾個真正意義上的知己好友。
可這樣兩個人,卻因為特殊的機緣,在一個特殊的場地,有了相遇。
兩人皆是才學了得之人,再加上原身雖為古代女子,卻以男子身份行走,見識視野不受曆史局限,而黎青顏來自現代,同樣開闊,一時,兩人除了正事外,平時也有閒聊交流。
而在一番交流中,也愈發對對方欣賞。
偶爾兩人都會覺得,對方在某些方麵,就像另外一個自己,隻一個眼神,便全然明了意思。
所謂知己,大抵便是如此。
而此時頹喪不知所措的黎青顏,一聽到原身的關心,堵挺的內心好似找到了一個抒發口道。
“我現在有點明白,你當時是什麼心情了。”
當時指的是——
原身知道白景書欺騙她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