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接近你,隻是為了利用你而已。”
聲音發寒,一刹那間,像是冬雪覆蓋住了春日,侵蝕住了最後一點暖意。
同時,黎青顏掌心嵌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耳邊轟鳴不已。
她眼神一下子慌了。
即使她再怎麼裝作冷漠,也隻是裝的。
“我不信。”
“你是太子,我隻是一個三等侯世子,我有什麼可以被你利用的?!”
“再說,你剛剛還救了我……”
“你……”
麵對自己最害怕的結果,一下子慌了神的黎青顏,完全不能接受,她的故作冷漠,像是打開了一個口子,將真實情緒全宣泄了出來。
甚至,她還不甘心地一條條找著理由說服自己。
不是這樣的,她認識的那個人,不會這麼對她的,不會的。
可聶淵祈好像並不打算聽,也並不給黎青顏機會說下去。
聶淵祈聽著耳畔黎青顏著急中夾雜著難受的辯論,他睫毛微顫,這一回快速轉了頭,盯著黎青顏,還是冷漠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孤的心思,豈是你一個三等侯家的女子能捉摸透的。”
高高在上,俯視而下的眼神。
是真正的皇族,尊貴卻漠然。
帝王家從來是無情塚。
從前,黎青顏很喜歡這句話,覺得悲涼現實卻是身為帝王不可少的特質。
他是帝王,並不專屬於任何一個人。
也因為太喜歡,她在為聶淵祈寫長評的時候,曾把這句話放在了他的身上。
這位本該是未來的帝王。
“好在,帝王家從來是無情塚,聶淵祈隻愛自己,一生無牽無掛,了無遺憾。”
她怎麼會忘記,她這位偶像,是個無心之人。
便是盛文帝,也未曾走進過聶淵祈的心門,也可以說,在聶淵祈最為珍重的母後逝去後,他便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由來人前淡漠,人後孤寂。
而當這個眼神,真真正正落在黎青顏身上時,她才恍惚間有了真實感。
這是書裡最為無情冷漠的太子,她怎麼還會奢望不過幾年的相處,就能走進他封閉了十幾年的內心。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
可…可……
黎青顏眼眶微濕,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聶淵祈麵前哭。
“我不信。”
少女固執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帶有壓抑的啞。
“你說你圖我什麼?利用我什麼?你達到目的了嗎?”
少女皺巴巴地笑臉微抬,一雙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聶淵祈,想從他眼中看出個究竟。
“目的……”
許是少女的目光太過執著,聶淵祈冷不丁地起了這兩字,他的眼神同樣落在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眼前的少女穿著男子的裝束,看著像個風光霽月的瀟灑公子,可看在聶淵祈眼裡,那是他的…是他的阿顏…僅僅隻是他的阿顏。
一顰一笑,皆是風華。
聶淵祈多想貪戀地看幾眼,可苦澀在舌尖一瞬間誕開,提醒著聶淵祈現實的存在。
聶淵祈心頭的恍惚驟而收緊,轉眼恢複先前的冷漠,他再一次看向眼前的黎青顏,整個人好像抽離了出來一半,用著是他的聲音,又好像不是他的聲音道。
“目的,當然達到了。”
“至於其他——”
“你,愛信不信。”
話音一落,聶淵祈再不多看黎青顏一眼,甩袖匆匆離去,像身後的黎青顏恍若惡鬼一般,令他一刻都不願多呆。
聶淵祈離開後沒多久,黑鷹忽地從一旁躥了出來,跟在聶淵祈身後,皺了皺眉小聲道。
“殿下,黎…世子…未來的太子妃她…她好像受傷了。”
走在前頭的聶淵祈身形猛然一頓,抬腳好似準備調頭,但隻是微微轉了轉腳,又停了下來。
過了一會,聶淵祈道。
“一會你讓夏謙去偶遇她。”
身後的黑鷹應了後便消失了,而聶淵祈留在原地並沒有動,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越發白皙的手,白皙到一根根青筋像是要呼之欲出般。
是那般的難看。
然後,聶淵祈的眼眶一點點紅了。
***
此時,正魂不守舍,沉浸在打擊中無法自拔,全然痛苦的黎青顏不知道,她到底錯了,這位未來的帝王,他的心終是專屬於了一個人。
為了這個人,他甚至…連自己都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