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淵筳還沒明白過來聶淵祈話裡的意思。
就見另一頭的黎老侯爺忽然擼了擼自己的袖子。
雖然, 常年裝瘋, 賦閒在家, 但黎老侯爺的手臂依舊是孔武有力, 比好些年輕人還來得壯實。
可這也不是大家關注的重點。
在場所有人都把眼神聚焦在了黎老侯爺的手臂上。
因為黎老侯爺孔武有力的手臂上印有一塊青黑紋身。
紋身上有一個“燕”字,其旁有幾條五爪金龍隨舞。
聶淵筳還未反應過來,這紋身為何有些眼熟,就見方才包圍著聶淵祈的大部分士兵們, 臉色大變,“撲通”一下跪了地。
齊聲高呼。
“見過主帥。”
聶淵筳這一回帶來的精兵,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親衛,另外一個大部分是黎青燁的兵符調動的士兵。
可兵符隻有一個,要稱主帥, 怎麼也輪不到黎家那老不死的才對。
除非,那兵符有問題。
聶淵筳眸子瞬間放大,耳邊也聽到黎老侯爺的“貼心”解釋。
“先帝禦賜的兵符,可不隻一塊。”
“黎青燁拿走的不過是能調令幾千精兵的散兵符。”
“真正的兵符,自然還在老夫身上。”
事實上,先帝禦賜的兵符便是黎老侯爺手臂上紋的那一塊, 但黎老侯爺覺得每次調兵遣將, 都要擼袖子, 大有一副要與人乾仗的模樣,有些粗魯不雅, 實在有損他威武主帥的模樣。
遂央了先帝再給他弄幾塊兵符, 黎青燁手上拿走的那塊, 便也是其中之一。
可這種兵符同他手臂上真正的兵符,是有差距的,這其一就體現在調兵的數量上,其二,自然是黎老侯爺手臂上的兵符是老大,統領其他散兵符小弟。
而其實這事,也不是每個士兵都知道。
但偏偏二皇子為求穩妥,調的精兵中精兵,這一群精兵可是知道有兩個兵符的事的。
隻不過,大家也都以為黎青燁知道,再說,他們也隻是聽軍令的士兵而已,旁的也不會多插嘴。
這事,就這麼走了一個烏龍,讓聶淵筳等人沾沾得意的同時,將自己的後背也徹底交了出來。
比如現在——
黎老侯爺甩著膀子,同眾位士兵,大聲下令道。
“將士們聽令,拿下謀反逆賊聶淵筳!”
話音一落,隻見方才還包圍著聶淵祈的士兵們轉瞬就把槍頭刀口,調轉了個方向,對準了聶淵筳。
而聶淵筳雖然還算留了個心眼,身邊都是自己的親衛。
可到底,自己的親衛人數不夠多,即使能同這群突然反叛的黎家軍對抗,之後也突圍不了及時趕到的後續黎家軍以及季家軍。
所以,聶淵筳眼下是真慌了,表情大驚失色。
計劃全盤落空不說,他原先自以為攢的緊緊的可以讓他逃脫的“籌碼”,也變成了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而聶淵祈好像還嫌棄聶淵筳的重創遭遇不夠,輕輕飄飄地又落下一句話。
“另外一個道理,便是戰場之上無父子,更何況是外姓人。”
聶淵祈說話點到為止,奪嫡之爭有如舉刀之戰,他這個蠢笨弟弟不夠聰敏,偏生自大,自身實力儲備不濟,就敢妄信他人。
當然,這一回,這個“他人”,是聶淵祈動了手腳。
可到底,朝局風雲變幻,唯可信之人,隻得自己。
不過,這話是說給聶淵筳聽的,他可沒聶淵筳那麼可悲。
聶淵祈臉上微微一笑,眼眸流轉,看向某個方向,心思有些迫切。
在這世上,他唯信二人。
一是自己。
二是阿顏。
***
聶淵筳便是想抵抗,也架不住實力懸殊,很快便被束手就擒。
被一眾將士,捆綁成了粽子模樣,綁在馬匹上,身邊還有專人看守,跟在了大部隊後麵。
這會,聶淵祈是要去接黎青顏了。
身後,聶淵筳身子被縛,整個人恍如大受打擊,再加上自知此事敗露,盛文帝也會知曉,他多年經營,全然付之一炬,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罵罵咧咧開來。
起初當時從聶淵祈開始罵,從幼時幾歲自己覺得不公的事一件件罵,罵到了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