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年歲,賀宣如今應該也有四十幾了,若不是成岩跟賀宣以前就認識,成岩此刻大概也看不出賀宣已經年過四十。
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甚至比十年前更加健碩,狀態如既往,臉上看不出點老態,反倒是越老越有那種成熟的氣韻。
賀宣三十歲的時候長得比同齡人老成,十年過去,他仍舊是當年那個樣子,如今看著倒比同齡人更年輕了。
他倆幾乎都沒什麼變化,所以彼此眼就認出來了。
賀宣走了過來,看著成岩,再次確認:“成岩?”
“嗯,宣哥,好久不見。”
賀宣點了下頭:“真的是很久了。”他看了眼江暮平,問成岩:“朋友?”
成岩說:“愛人。”
賀宣沒反應過來成岩口中‘愛人’的含義,“男朋友?”
成岩隻能表述得更直白點:“老公。”
賀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問:“結婚了?”
成岩點了點頭:“對。”
成岩向江暮平介紹:“賀宣,我以前的師傅。”
江暮平朝賀宣禮節性地點了下頭:“江暮平。”
賀宣也頷首致意,吩咐旁畫畫的青年:“亮子,倒兩杯水。”
那位叫亮子的寸頭青年咬著煙,頭也不抬地說:“我乾活呢。”
“那你是要讓我倒?”賀宣壓低了聲線,帶著些許壓迫感。
亮子把煙頭摁進煙缸裡熄滅,起身的時候嘴裡嘀嘀咕咕的:“典型的官僚主義……”
賀宣回他:“我這頂多是資本主義。”
“是,”青年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畢竟你才是老板,我就打工人。”
“趙青亮,我徒弟。”賀宣簡短地介紹。
趙青亮朝成岩和江暮平彈了下舌,眼神有些輕浮,又帶著些冷冷的痞勁,“你們好。”
房間裡忽然傳來人的聲音,有些顫顫巍巍的:“賀老師,我緩過勁來了,您來下唄?”
賀宣剛才在給人紋身,紋完那位客人說實在疼得厲害,想先趴會。
賀宣對成岩說:“我會過來,你們先坐。”
成岩嗯了聲。
“坐會。”成岩叫江暮平塊坐下,趙青亮端來了兩杯水,擱在他們麵前。
“謝謝。”
“飲水機就在那,水沒了自己續啊,”趙青亮繼續回去畫畫,“彆叫我了。”
成岩看了眼江暮平,低聲道:“夠拽的。”
江暮平笑了笑。
半晌後,賀宣和他的客人同從屋裡走了出來。
“辛苦了,賀老師。”客人拎著自己的外套,“我有個朋友他也想紋身,要約你的話,是不是要等很久?”
賀宣說:“現在約,要排到明年四月。”
“我天,還好我約得早。”客人臉慶幸,“算了,我回頭問問他,願不願意等。那賀老師,我先走了啊。”
“嗯。”
賀宣向成岩走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趙青亮看了他們眼,知道倆朋友要敘舊,便起身收拾了下畫具,抱著堆紙筆走進了裡屋。
成岩往趙青亮的方向看了眼,說:“挺有個性。”
“他畫畫最煩分心,”賀宣說,“所以剛跟我發脾氣呢。”
成岩挑了下眉:“男朋友?”
賀宣喜歡男人,這事成岩十多年前就知道,照賀宣的脾氣,能忍受趙青亮這般輕狂的性子,大概率是因為趙青亮身份特殊。
賀宣的鼻腔裡發出聲哼笑:“怎麼可能。”
“我去以前的那條街看過,沒找著工作室,你怎麼搬到這裡來了?”成岩環顧四周,覺得有些困惑,賀宣的工作室規模不僅沒有變大,還變小了。
“出了點事。”
“什麼事?”
“坐了幾年牢,我不在,店開不下去。”
成岩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賀宣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抽出裡麵最後根煙,看了眼氣質斯文的江暮平,下意識問了句:“介意抽煙嗎?”
“你隨意。”江暮平說。
賀宣點燃煙,咬進嘴裡吸了口,看成岩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他又喃喃地重複了遍:“坐牢了。”
成岩壓下心頭的震驚,問:“什麼罪?”
“故意傷害。”賀宣噴了口煙,“你呢,這些年都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