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恪恰好趕來,將蕭瀟扶著,摟入懷中。
蕭瀟見是李恪,眼淚奪眶而出。幾位宮女見吳王趕來,齊聲問好。
“你們都下去吧!”李恪說著,幾個宮女連忙離開。
蕭瀟看著李恪,轉身麵對著他“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硬要帶我離開。”蕭瀟問著,聲音沙啞,帶有鼻音。
“你先冷靜點,這件事我確實知道。”李恪雙手扶著蕭瀟。
蕭瀟甩開李恪,果然,他什麼都知道,可為什麼,他不救師傅呢?“為什麼?為什麼啊?師傅做錯了什麼?要…要被…”
“這件事比較複雜,你先隨我進來,這邊說話不太方便。”李恪說著,牽著蕭瀟進了院子。
院內花草幾乎全被踐踏,隻有梨花開著,一叢叢一簇簇,滿眼都是雪白雪白,似乎是在追悼,蕭瀟抬頭看著梨樹,是師傅最喜歡的,總能見到師傅在樹下發呆,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看什麼呢?”李恪見蕭瀟停住腳步問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梨花開的,似乎正是時候。”蕭瀟說著,走進屋來。
李恪抬頭看著,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裡沒什麼人,說吧,師傅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沒有做錯什麼,隻怪她不該出現在東宮那場送彆宴上。”
蕭瀟呆住了,什麼意思,難道師傅與那日的刺客有關。怎麼會?
“沈琴師她年輕的時候,是原太子的妾室。”
“原太子?”現在這個時間,李世民還未廢太子,那原太子指的是…李建成。“李大?”蕭瀟知道不能隨意提及,便用這樣的稱呼,李恪自是明白,畢竟他曾稱呼李世民為李二。
“對!她原本有一個兒子,是其中最小的一個,但還是不能幸免。”
蕭瀟詫異,終於明白師傅為何三十多歲,便有許多白發;為何總會站在梨樹下發呆;為何總是沒什麼表情。“那,那師傅為何會在宮中當樂師?”
“這是宮中的規矩了,有才能的女子,可在宮中當任女官,不必前往尼姑庵。你師傅自幼習得音律,才被留了下來。”
“宮規?留自己的仇人在身邊,父皇不怕有後患嗎?”
“放出宮去,才會後患無窮,留在身邊,會省去不必要的紛爭。你師傅她也是大戶家的女兒,為了避免出宮後她的家族叛亂,把她留在身邊,是最好的方法,也可讓她的家族安心為唐效力。”
“家族?”是啊?這是古代,以家族一脈相連,紅樓夢中體現的在明顯不過。
“你師傅她家族還是有一定能力的,那時父皇剛剛登基,有很多反對之人。就拿現在父皇後宮中四妃之一的楊淑妃,她曾是李三的妃子,父皇納她為妃,也是告訴她背後的人。你們不用不安,沒必要叛亂,可繼續享大唐之福。這樣說,你明白嗎?”
蕭瀟點點頭,原來是這個原因,李世民納李元吉妻子為妃,後人對此沒少批評他,原因竟是這樣。
蕭瀟沒有言語,身體微微顫抖,眼淚抑製不住的向外洶湧。師傅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去,卻還有留在宮中服侍仇人,為他們奏樂,看著他們歡歌豔舞。她在宮中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蕭瀟回想與師傅第一次見麵的場景,師傅一人在亭中奏樂,曲子歡快卻蘊涵著淡淡的憂傷,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這就是失敗者的歸屬。
李恪摟蕭瀟如懷,見她哭泣的樣子不由的心疼。“抱歉,東宮之事雖與她無關,但必須有人負責,我不是不想救她,而是不能救她,如若我開口,恐怕箭頭必會轉向我。”
蕭瀟心裡明白,她怎麼可能怪他,師傅現在離開,或許是一種解脫。“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難處,這就是…失敗者的…結局嗎?”蕭瀟問著,想到李恪的未來,心痛萬分,伸手將他緊緊抱住,眼淚越發不可收拾,低落在李恪衣服上。
“算是吧!”抱歉,現在的我沒有能力保護你身邊的一切,但我會竭儘全力保護你。
“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帶你回家。你師傅生前用的琵琶於古箏,我替你留下了,做個念想。”
“師傅她埋在哪?”
“她的家人帶回去了,你不必擔心,父皇未涉及他人,父皇心裡是明了的。”
蕭瀟擦拭了眼淚,由李恪牽著,走出院子。梨花開的繁盛,一整微分吹過,低落在蕭瀟與李恪身上,蕭瀟回過頭,看著,“師傅一路走好。”蕭瀟心裡想著,為師傅送上最後的祝福。
命運往往喜歡捉弄於人,蕭瀟又怎會想到,數十年後的自己,會再次回到這所庭院,看著這棵梨樹,度過自己生命中,最後時光。
吳王府內。
蕭瀟一人獨自坐在床頭,抱著師傅生前最愛的琵琶。自己也才隨師傅學不足兩個月,勉勉強強可以彈奏簡單曲目。師徒情,竟這般淺薄。李世民殺了李建成的子嗣,蕭瀟從來沒有覺得他有做錯,斬草除根已決後患,對百姓,百利而無一害。可現如今,她身在唐朝,見到李建成曾經的妻子,心中難免顫動。
小灰灰站在門外,向屋內看著,見蕭瀟坐在床頭前,笑著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