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慣偷交代雇傭他的神秘男人說著德國巴伐利亞州的口音,那是德國南方口音,但殺死四隻不萊梅的音樂家,不萊梅在德國的北方。”
此處就又矛盾了,是分屬一南一北兩地。
如今的德國各州之間警務係統獨立運作,而人員流動性也不算太高,那個凶手是故意使用了其他地方的口音誤導了慣偷嗎?
倘若如此,這個黑色羽毛凶手身上的標簽就多了一個,這個人「聰明」、「富有」、「殘忍」、「年富力強」。
最後一點是和他的分屍手法相關。
體力足夠充沛,才能將屍體搬進地下室,並且將屍體都肢解開,同時把一間地下室都塗成了血紅的。
還要再加上一點「思想脫離現實」。
那才會將生活與童話聯係在一起,還有地下室內滿布的詭異塗鴉都是現實中不存在的圖案。
目前,可以繼續追蹤的線索不多。
瑪麗問,“有關小拉爾夫先生回國行程路線的追查,什麼時候能有消息?”
小拉爾夫是在出城後一天內被砍下了手指,也就是說他沒走太遠。
邁克羅夫特保守估計,“最快明天中午確定小拉爾夫車隊有沒有按照原定路線行路,但我不認為車隊能有幸存者。”
如果有幸存者,早該傳信給拉爾夫參讚了。
而比較古怪的是,近幾天也沒有聽聞柏林附近有劫道者出現,也沒有旅店彙報有特大血案發生。
一隊七人全部被生擒或滅口,在沒有發生正麵暴力衝突的情況下,隻有智取。
瑪麗想起那些誘拐案件,比如利用人性的善良,拐騙者扮成老弱婦孺要路人送其回家,然後路人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小拉爾夫當然不是隨意散發善心的人,但他的弱點鬨得人儘皆知。
“既然黑色羽毛凶手曾經雇傭幫手,這一次可能也可能故技重施。”
瑪麗拋出了一個好問題,“我聽說小拉爾夫先生喜歡各式美女。歸程途中,他見色心起,為其改變路線的可能性有多大?”
“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小拉爾夫生病沒法命令隨從,他隻能按照原定路線行走。”
邁克羅夫特回想著小拉爾夫對美色的偏愛,可以說是百無禁忌且喜新厭舊,但也有一定的規律。
“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這個階段,小拉爾夫偏好弱不禁風的少女,最好是生活在鄉村中。但一直沒有遇上,所以他讓情人進行了角色扮演。”
這件事也不算秘密。
邁克羅夫特在死公雞案發生後去找小拉爾夫確認情況,正是在交際花的家中找到了人。當時,那位交際花打扮成了鄉村少女的模樣。
假設小拉爾夫此行在半路遇上了楚楚可憐的少女,對方請求他護送一程前往山野間的住處,他幾乎不可能拒絕。
等到了地方,隻要喝上一杯摻著毒物的茶水,馬車隊全員覆沒也就是分分鐘的事。護衛們應該有更高的警惕心,但說不定看到獨居的少女也就起了輕敵之心。
邁克羅夫特給出了推測,並且補充一條,“拉爾夫家的護衛沒有過人的才智與意誌力,被人利用了弱點也很正常。”
具體情況還要再進一步探查。
需要派出更多的人手,以此推論為參照擴大搜查範圍。
當下,兩人翻閱了已知的所有情報,坐著等一等很快就能送上門的屍檢報告。
片刻安靜後,瑪麗忽而開口,“其實,小拉爾夫一行七人被利用了弱點而悄無聲息地被消失,那也是人之常態,誰都有衝動的時候。
您應該聽聞過去年末的新聞,羅曼夫人在回巴黎的船上遭遇了槍殺墜海身亡。如果那時有人告訴我救起了羅曼夫人,讓我前往某某地點,即便懷疑是陷阱,我也會去的。”
怎麼突然說這些?
為什麼要演舊日深情,緋聞情侶都是糊弄外人的新聞。
邁克羅夫特可不覺得這是有感而發。
彆人不知內情,他卻是親手寄出了匿名信暗示了明頓先生,告之了自己沒死的事實。
瑪麗又道,“可惜沒有那樣一個消息,我等到的是法國報紙上的新聞,在海灘上撈到了羅曼夫人的殘屍。
三月,我去過巴黎,最後和羅曼夫人的屍體見了一麵。那真是太殘忍了,是死無全屍。”
邁克羅夫特暗道他也看過,馬修閣下找的屍體很不錯,後期處理的效果也很逼真了。
但,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要說這些?二月中旬,報平安的匿名信就應該抵達了紐約,明頓先生應該很清楚屍體是假的。
即便之前不確定,此次柏林重遇之後還不確定嗎?
邁克羅夫特確定一起看屎殼郎那天,明頓先生就是懷疑了他的身份。
正因如此,才會在提起羅曼夫人時故意加上‘親愛的’前綴稱呼,又是有意邀請一起喝下午茶,那些都是試探。
瑪麗卻仍然一臉悵然,繼續沉浸在追憶舊愛的演出中。
“那具殘屍遭遇了鯊魚啃食,無從辨彆其身前的致命傷所在。而我審問過作案的五個殺手,他們交代因為天色昏暗是一通掃射,並不確定子彈具體擊中羅曼夫人身體的什麼部位,隻知道讓其重傷落海了。”
說到此,瑪麗收回茫然憂傷的目光,直視邁克羅夫特。
“至今,我都無法確定親愛的羅曼夫人至死遭受過的具體傷害,連最起碼的傷口位置都不清楚。您說是不是令人非常遺憾呢?“
繞了一圈,終是拋出了潛台詞。
既然再見麵,關心詢問傷勢情況是順理成章的事。
偏偏,羅曼夫人的身份死透了。
瑪麗又不能接問活著的那位傷在哪裡,是否有舊傷未痊,或者有沒有後遺症。
邁克羅夫特抿了抿唇。一時間也說不清該為明頓先生的關心而心生愉悅,或為該煩惱於如何應對這個問題而謹慎措辭。
能讓他怎麼回答?不可能直言傷勢情況,否則不就是自爆身份。
“請節哀。”
邁克羅夫特終是隻能配合這場追憶羅曼夫人的演出,“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身體健康地好好活著。”
這話暗示夠直接了。
他活著,舊傷絲毫不影響現在的生活。是能活奔亂跳,有著健康身體,完全沒有後遺症。
“您說得對,但願吧。”
瑪麗明顯沒有完全相信。尤其是演技超群者說的話,這人說沒事,他就一定沒事了嗎?
瑪麗:俗話說得好,眼見才能為實!
邁克羅夫特隻覺一道目光隱晦又放肆地掃過他的全身。
從手腕、到領口,到身前,頗有要扒開他的衣服看個清楚的架勢。這滋味真是……
“明頓先生,您……”
邁克羅夫特正想要說點什麼,仆從卻在此刻敲響了會客廳的門。
叩叩——
仆從在門外說到,“柏林警局的卡爾探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