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食指一路緩緩下滑,點了點他西裝最下邊的那一粒扣子。“現在您的積累值剛到此處,您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
邁克羅夫特明白一件事,明頓先生的這隻手太會點火了。
偏偏這人撩了就跑,至今沒有負責滅火。儘管如此,他也已經不願退回一個人的獨身生活,是心甘情願讓理性偶爾讓位於感情。
很快,時間步入六月尾聲。
拜頭組織核心層被一網打儘後,等待他們的是幾重指控。
謀殺、盜墓、虐屍都是重罪,即便有錢請再好的律師,但受害者一方也都是非富即貴,一場拉鋸戰由此開始。
倫敦乃至英國卻沒幾個人關注此案。
賽馬季來了,接二連三的賽馬大賽將相繼開始。圍觀也好,賭馬也好,幾乎成了全民參與的活動。
幾乎,表
示不是所有人都參與其中。
瑪麗對賽馬不感興趣,她更在意的是巫師薩奇的招供。祭祀中使用「∞」符號有沒有收到旁人影響?
根據被捕者的口供,拜頭組織的仲夏夜祭祀的確與青春永駐有關。
共計二十一座墳墓被盜,又從貧民窟綁架了一位喪夫的孕婦,企圖在22日夜晚將她活祭。
這些聳人聽聞的操作卻和聖甲蟲社沒有關聯。
薩奇交代他從小在美洲原住民保留地附近長大,有關汲取對頭骨神秘力量的設想起源於土著宗教,語言天賦又讓他成功自學了部分的納瓦霍語。
最初,他經營著黑市交易倒賣人骨,後來萌生了組建一個社團協會的想法。隻吸納中產以上的會員,開始了對於骷髏腦袋的崇拜活動。
二九頭會創立了五年,薩奇自認沒有坑蒙拐騙。
他根據自編的神秘學理論,實打實地為協會成員舉辦祭祀活動。效果也不錯,那些入會核心成員的生活一直順風順水。
怎麼可能不順風順水。
瑪麗在翻閱核心會員的背景資料後,必須說那些人是吃飽了撐得慌。
那樣一群中年人,有地、有房、有穩定收入。如果沒有遭遇天災,也沒有進行錯誤的投資,他們的資產起碼可以保值二代。
歸根到底是欲壑難填。當青春不在時,罔顧他人的生命,寄希望於荒誕可笑的祭祀儀式謀求青春永駐。
儘管骷髏之案與聖甲蟲社沒有關係,但也反應了這個時代可笑又可怖的事實,殘忍而神秘組織絕非隻有一個。
19世紀,智慧與愚昧交織,信仰與懷疑共生。
有黑暗殘殺,也有美好生活,比如說六月末在德比郡彭伯利莊園舉辦的婚禮。
瑪麗對婚宴不感興趣,但反正剛好有空,也就去祝福達西與伊麗莎白的結婚。順便來一次放鬆的短途旅遊。
僅就自然環境來說,鳥語花香的彭伯利莊園比起時有霧靄的倫敦要好上千萬倍。但對一座城的好感要綜合考量很多因素。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喜歡上
了有秘密的倫敦。
如果仔細觀察倫敦,最近這座城市的火車站與馬車補給站熱鬨了起來。
賽馬季節,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人們會休假趕場去看馬賽,而賽場都在倫敦之外的城鎮。
蓓爾美爾街相對冷清了一些。
歇洛克卻不意外邁克羅夫特沒有出城看馬賽,他的哥哥一貫懶得動,不是嗎?
儘管邁克羅夫特每天多了公園晨練運動,但還是不喜歡與旁人接觸的福爾摩斯。
提到與人接觸,歇洛克注意到一件事,“隔壁的明頓先生近期是不是出差了?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過了。”
邁克羅夫特當然知道明頓先生去了德比郡參加婚宴,這種事沒有必要在弟弟麵前提起。
“歇洛克,或許你該多關心一下自身。七月初大學畢業典禮,你找好畢業後在倫敦的住處了嗎?需要給你提供一些參考嗎?你該知道的,我喜歡清淨。”
潛台詞:偶爾借住可以,但長期同出一個屋簷下,即便是會交房租的弟弟也不行。至於真實原因與清淨有沒有關係?大可不必說。
歇洛克不掩飾地回以假笑,本來沒想過要在蓓爾美爾街常住。不談彆的,在這裡就不能與雪茄尼古丁自由自在地約會。
親愛的哥哥作為房主會有‘小小’的意見,因為煙草氣味不是他喜歡的甜食香氣。
“謝謝您的關心,但不必操心了。七月,我會入住大英博物館附近的蒙塔古街。”
歇洛克報出了詳細地址,然後開玩笑道,“我走之後,沒人能打擾您與甜食的約會了,更沒有人會直言您居然會看幼稚的甜食圖畫冊。”
此刻,邁克羅夫特手中翻閱著剛剛收到的繪本,是出版社轉寄給「大紅帽」的。
甜食圖繪本由「小灰狼」所畫,那位自稱是《甜食品鑒》的書迷,所以專門畫給「大紅帽」畫了一套插圖作為禮物。
小灰狼,簡筆畫插畫師,業界稍有名氣。
擅於小清新與可愛甜美風的插畫,給兒童讀物配了不少插畫。
某種角度上
,歇洛克也沒說錯。
這種畫風與幼稚可以聯係到一起,或者使用另一個詞——童趣。
邁克羅夫特卻覺得頗合心意,畫師小灰狼的畫作完美呈現了大紅帽對於甜食的文字描述。他當然有發言權,因為他就是大紅帽,但這一點卻從未向弟弟透露過。
當下,邁克羅夫特不免露出非常溫和的笑容。
“歇洛克,看來你對我的書單很有評價欲,不如談一談你對大紅帽作品的看法吧。說實話讓我聽聽,你一向敢於說實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