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麥很羨慕, 磨破了一個洞的鞋子露出兩根腳趾, 臟兮兮的, 不安的動了動, 他有些自卑,躲到一大堆草垛子後。
那個小孩叫邱小寶, 是隊長家的小兒子,哥哥姐姐都讓著他, 爹媽也寵著他, 每天都把他洗的乾乾淨淨, 白胖的像個城裡的小少爺。
誰看了都喜歡。
他知道誰都不喜歡自己,包括今天來叫他的小夥伴, 因為每次小夥伴們來找他玩兒,就會被爹認為他淘氣會惹禍還不如在家裡好好練字, 對叫他出去玩的小夥伴,脾氣也不好, 凶巴巴的, 嚇得那些小夥伴漸漸跟他不再往來。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過強烈, 強烈的江阿蠻無法忽視, 回頭一看,就看到那個叫做大麥的小孩, 紅著眼眶強忍著眼淚的小可憐表情。
她想了想,衝著小孩招招手。
小孩一臉驚喜, 瘦的跟雞爪似的小手指指自己, 瞪圓了眼睛, 跟中了獎似的不敢置信。
江阿蠻頓了下,再次考慮片刻。
她不想招惹麻煩,尤其是這個小孩,還有那樣一個感覺快要被自己逼瘋的爹的情況。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小孩,有一種莫名的在意的感覺。
江阿蠻很少有在意的事情,便有些關注這個小孩了。
她思考的時間略長,長到小孩以為是自己哪裡惹這個姐姐不高興了,低下頭,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他伸出手,抹掉眼淚,吸了吸鼻子,頓時成了小花貓。
“過來。”
江阿蠻的聲音不算特彆好聽,也不算熱情,但字正腔圓標準的普通話,聽在大麥的耳中,卻不亞於天籟之音。
大麥高興極了,噔噔噔跑過來,在江阿蠻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來,捏著衣角,鼓起勇氣問道:“找……找我乾啥?”
江阿蠻摸摸口袋,找出一粒糖。她平常隻吃奶糖,不吃那些劣質的水果硬糖。不是因為她矯情,實際上,她連奶糖都不想吃,對這種甜的發齁的玩意兒,如果可以的話,真的想敬而遠之。
但大白糖營養高,她還在長身體中,需要補充營養。本來就長得比同齡人矮上半個個頭,再不把營養跟上,恐怕以後會長得過於‘小巧’……
‘小巧’其實也很可愛,她會欣賞,但自身的話,希望長得高些。
據說,高處的空氣更好些?
於是這段時間,一直會在口袋裡放個幾顆奶糖,沒人注意時,塞一顆到嘴裡,以至於她平常都不太愛說話,因為一說話,滿嘴奶香,容易露富。
她塞了一顆糖到了衣兜裡:“給你,藏好。”
這一幕,被正好轉過來的邱小寶眼尖的發現,他湊過來,肉嘟嘟的大臉盤一臉你懂的,壓低聲音:“姐姐,我也想要。”
江阿蠻學著邱小寶的樣子,湊過去,神秘兮兮又鄭重其事的說:“人多眼雜,電影結束後我們找個隱蔽的位置。”
邱小寶立馬點頭,認真而嚴肅:“嗯,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一顆腦袋探過來,周英好奇:“你倆乾啥呢?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邱小寶立馬警惕的看向她,挺起小胸膛,高冷的轉身,不搭理人家。
“喲。小屁孩,還記仇上了,姐姐錯了還不行嘛,下次不笑你了,真的!”
“╭(╯^╰)╮哼!”
“欸,你這小破脾氣,我還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你走開,不要碰我!”
“再碰我,我就跟你急了啊!”
“……”
時間過得很快,打穀場人越來越多,不僅僅是刺進生產隊的,還有附近幾個生產隊的村民們,一個個的提著小凳子往這邊趕。
劉大麥站在這裡,感覺很不自在,羞澀的跟江阿蠻打了個招呼,就跑到一邊的樹後去了。
江阿蠻坐了一會兒,知青們也都到了,看到她和周英,忙擠了進來,引起一片抱怨聲。
彆的生產隊晚來的小孩,蹦著跳著看不到,急的掉金豆子。隨行的家長,有寵孩子的,便把孩子往脖子上一架,那小孩便跟坐在王座上似的,抱著家長的腦袋,四處觀看,儘情呼吸上空的空氣。
大點的孩子,找到周圍近些的樹爬上去,爬上堆得最高的稻草堆,就算滑下來了,下麵也有稻草接著,一點也不疼,反而成為了孩子們的新玩具。
電影已經開始,外村的人還在源源不斷的過來。
大家擠做一堆,愛乾淨的村民有,但不愛乾淨的更多,乾了一天活也沒有洗澡,汗臭味悶在一起,都快成了幾天沒洗的臭襪子味,餿了。
江阿蠻沒忍住,拉了下周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