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阿蠻卻直接將奶糖丟進嘴裡,僵硬的看著他,點頭,聲音因含著東西而有些含糊:“甜。”
小孩看著她,眼淚啪嗒啪嗒掉,嘴角卻咧的大大的,一邊用手背抹眼淚,一邊笑,眼淚流的越來越凶,怎麼也停不下來,像是要將這麼多年來的委屈都在這一瞬間發泄出來。
牛車回到刺進生產隊,才到生產隊村口,就見村裡許多人麵色複雜的往一個方向跑去。江阿蠻下了車,胡老三將牛車趕回牛棚,交給看牛的老王。
人群中有幾個知青,周英也恰好在其中,見到江阿蠻回來,她趕緊跑過來抱住她,臉色有些蒼白,聲音顫.抖:“劉老漢……就是劉德柱,麥子他爹,被淹死了!”
劉德柱被淹死了。
更恰當的說,是劉德柱,跳河自殺,被發現時,已經斷了氣。
接連發生‘兩場’命案,刺進生產隊一些迷信的老一輩一時之間人心惶惶,不信邪的,也都唏噓不已,紛紛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事情發生的突然,麵對劉德柱的屍體,卻無法引起彆人的同情,尤其是邱恩國,簡直是暴跳如雷,死死咬著後槽牙,才忍住那鞭屍的衝動。
劉德柱此人,固然可憐可悲,可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孩子差點被他掐死,大家都掏了腰包,借錢給他,他不去陪著孩子,不去反省自己的錯誤,卻拋下一切,自己走了。
他倒是好,死的輕輕鬆鬆,可他欠下的錢怎麼還?孩子怎麼辦?
劉德柱出事前,可是邱恩國讓人看管在柴房裡的,人在他手裡消失,還丟了命,他邱恩國也逃不了責任!
既然是他看管不利,昨晚上麥子送去醫院需要花錢,也是他張羅著讓大家先行個方便。現在人沒了,這欠下的錢,是不是應該他邱恩國還?
他們全家麵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到頭扣除口糧,賺到的還不到二百塊。家裡除了他和自家婆娘外,還有年邁的爹娘,老人最容易生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在這上麵得花費不少錢。下麵還有五個孩子,隻有老大在外麵工作,老二跟老大隔了好幾年,現在還在上初中,老三老四老五就更不用說了,費錢不說,甚至都沒辦法幫忙乾活。
零零總總算下來,一年掙的錢,能存下來的,不到五十塊!
昨兒個生產隊眾人借了劉德柱四十塊錢,要是讓邱恩國還,自家婆娘不撕了自己的皮!
可要是把劉德柱的地基賣給村裡需要房子的,拿賣房子的錢還給村民,麥子那孩子該怎麼辦?
彆看麥子瘦瘦小小,看起來跟邱恩國家五歲的邱小寶差不多高,實際上,那孩子已經七歲了!他要是把房子賣了,那孩子住哪裡?
最要命的是,村裡不是所有人都信服他的,比如村支書金順義,他看邱恩國不順眼已經很久了,一直給他本家表弟走關係,虎視眈眈著邱恩國這生產隊隊長的位置。
這次他犯了這種致命錯誤,金順義不想辦法把自己擼下來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