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在院子裡新做好了一張小木塌,拍掉了手上的木屑,他隨便往上一坐,斜躺在了木塌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往前一揮,放在那邊木頭邊的一壇子酒便直接飛了過來,這是薛家小胖鼠今天心情好翻出來的酒,上麵還貼著紅封,這酒壇子也不大,普通人巴掌大小。
揭開酒封,裴疏仰頭飲了一口酒水,順便抬頭看了看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他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似乎是沒有什麼樂子,他喝了幾口酒後便把酒壇子放下,用手指敲了敲身下硬邦邦的木榻。
這黑漆漆的模樣,要不要做個小燈籠?
說起燈籠,裴疏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當初的那個蓮花燈盞,還有那一床帶著暖香的錦被……
算了,不想了。
他今天晚上隻有這麼一個小木榻,越想就越淒涼。
裴疏斜躺木榻上,又喝了一口酒,這時涼風吹了過來,吹散了他的發絲,隨著風送過來的,還有隱隱約約的聲響。
裴疏的耳朵動了動,微微往一個方向偏了一下,而後,他抓酒壇子的手一緊,仿佛隻是眼睛一眨,他便在木榻上消失不見了。
劉五帶著張餘糧溜進了一處精致的房屋開始翻找起來,然而這一間一間連在一起的大房子,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是都沒有,甚至連個老鼠都沒有,除了層疊繁複的花窗還有木梁簷角和雕花柱子看得人華麗眼暈外,其他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晦氣!太晦氣了!他們老鼠搬家啊,怎麼一點東西都不留下。”
“劉老大,你說要不要我們把這牆上的裝飾給摳下來?或是……這些木窗值錢不?”
“看!那裡,那裡還好像一個銀色的燈盞,快驗驗是不是銀子做的?看那邊窗格上的裝飾,應該挺值錢的,使點勁把它拔-出來!”劉五跟張餘糧兩個人,在張家的宅院裡探索著,雖然這裡空蕩蕩的,可他們仔細翻翻,還是找到了一些值錢的東西。
“哈哈,咱們今天晚上還是有收獲的。”
“就是不知道這屋子下一個主人是什麼模樣,最好也是孤兒寡母的幾個人……”
“能買這座房子的人,估計也是個大傻蛋。”
“方便咱們哥倆多來關照關照……”
他們兩個人,正歡歡喜喜收斂財物的時候,突然間,外麵的大門唰的響動了一下,哢吱一聲,隔壁房間的一道門關了,房間裡的光線變得更暗了一點,伸手看不見五指,隻能看到窗戶上一片灰白,黑色的樹影映照在窗戶上,隨風而動,張牙舞爪。
從窗外透過來的點點光照在劉五的眼睛上,張餘糧抱著懷裡的東西,看著眼前人那一雙在夜裡黑漆漆的眼睛,突然有些心慌了,他的聲音顫抖:“大大大大大……大哥,你有沒有感覺到一陣寒風。”
張餘糧冷颼颼的打著抖,一股尿意爬上身體。
他突然感覺房間裡,似乎一下子的冰寒了無數倍,仿佛渾身掉進了冰窟一樣,凍得他牙齒打戰。
“這門都關了,哪來的——”
“啊啊啊啊!!!”張餘糧開始瘋狂的叫了起來,劉五一巴掌打在他的頭頂,低聲罵道:“你亂喊什麼?”
“我看到,我看到那邊有一道鬼影飄過去!”
“你傻不傻啊,大晚上的,這是樹影!”
“——哢擦!”
門外此時又傳來一陣響動,劉五跟張餘糧兩個人噤若寒蟬的縮在了角落裡,等那聲音過了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是外麵的門又開了。
結果他們提著的心還沒有完全放下。
“砰——”接著又是一聲,一扇窗戶猛地打開了。
劉五渾身打著顫,他呼呼的嗬著冰寒的涼氣,皮笑肉不笑的拉開了嘴角,用遮掩不住的顫音說道:“這這,這是什麼怪風啊。”
“是是是……是有鬼啊!”張餘糧哭喪這一張臉,完了完了,這宅子它鬨鬼啊,是了,就外麵那陰風陣陣鬼氣衝天的模樣,一定是有鬼有!那張家的母子倆,就是被鬼吸了陽氣,才會重病纏身。
“胡說什麼,哪來的鬼?”
“大哥,那張夫人聽說得了失魂症,會不會就是被鬼把魂魄給吃……吃吃吃了?”
“彆亂說,那就是——”風……
劉五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房間裡又是一陣劇烈的風迎麵吹在他們的臉上,吹得他們睜不開眼睛,隻能勉強的睜開一丁點縫隙看清眼前的事物,他們看見外麵的樹影婆娑,看著房間裡的珠簾隨風而動,聽著嘩啦啦的聲響,突然,一道白影從他們眼前飛掠了過去,那白影無聲無息的出現,速度很快,卻又讓他們能看出是個人形的模樣。
那身形就好像……
就好像是個吊死的女鬼。
“鬼啊!!!!!!啊啊啊!大哥,大哥,我剛看到鬼飛了過去。”
“是鬼啊!!是鬼,彆吃我,彆吃我!”
劉五伸手捂住張餘糧的嘴,“你彆叫了,再叫真的把鬼給叫出來。”
啪嗒兩聲,窗戶和門又重新關了起來,劉五和張餘糧兩個人瑟縮的抱在一起,尤其是膽小的張餘糧,死死的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不過,自從門窗關閉之後,仿佛所有的聲息都消失了。
天地之間一片安靜,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