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宗沅拿著一本春秋找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在亭子裡逗孩子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抱著孩子,穿一身風姿俊秀的白色衣裳,另一個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外罩一件白紗衣,手拿著一個撥浪鼓,吧嗒吧嗒逗著繈褓裡的孩子。
“夫君,你看他笑了!笑了!”
“這眼睛似乎長得有點像我……”
“確實有點像你,挺好看的一雙鳳眼……”
……
王宗沅卷起手中的書,略微有些牙酸,總覺得眼前這一幕,看起來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不過……
對方手中抱著的孩子,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親生孩子!
王宗沅走到了他們身邊去,微微帶著點酸意,從裴疏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小兒子,剛想要伸手去逗一逗,這孩子就眼睛鼻子皺成一團,閉上眼睛哼哼著要睡覺。
完全不給他親爹麵子。
王宗沅仔細盯著孩子看了半天,說道:“……這鼻子像我。”
薛清靈見對方把孩子抱走了之後,隻能悻悻然的把手上的撥浪鼓收起來。
作為家裡的小幺兒,薛清靈這輩子就沒有感受過養娃的快樂,他也從沒抱過幾個不滿周歲的小嬰孩,剛剛見裴疏抱著自家小外甥,他圍在一旁看著,心裡也是生了樂趣,美滋滋的跟自家夫君一起逗弄孩子。他姐姐的小兒子軟軟乖乖的,雖然渾身不會動彈,小臉軟綿綿的,可他的眼睛卻會追著撥浪鼓一起轉啊轉的,特彆可愛。
水靈靈的眼睛,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小孩子真可愛。
這會子孩子被人家爹抱走了之後,薛清靈隻好眼饞的看人家逗弄孩子。
裴疏瞥見了薛清靈的麵色,笑著拉起薛清靈的手,也學著對方以前的樣子,在他手心裡撓了撓,薛清靈抬頭來看他,裴疏則用眼神示意:沒有孩子,還有我。
薛清靈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後,心裡滿足的想到,沒有孩子,他還有一鷹和一人需要喂養。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薛清靈是雙兒,雖然雙兒也能懷孕生子,但是和男人女子相比,他們的生育能力不太好,他和小裴大夫才成親約莫一個月,估計是要等個一兩年才能懷上孩子。
如果能有一個像小裴大夫那樣的孩子……
像小裴大夫那樣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呢?也穿著這麼一身白色的衣裳,腰上掛一支小竹笛,一雙含水的桃花眼,整個人活潑亂跳的,黏在爹爹的衣袖邊,撒嬌著要糖吃……
薛清靈的眼睛驀地一亮,之後立刻暗淡了下來,孩子什麼的事情,還早著呢。
薛清靈抱住裴疏的手臂,把頭枕在對方的肩膀上,在腦海裡天馬行動的亂想道:隻要清靈豬努力拱白菜,總有一天孩子會來到他們身邊。
就是不知道是一顆小白菜,還是一頭小豬?
孩子睡著了之後,王宗沅隻好把懷裡的小嬰兒交給了奶娘,讓她抱著去搖籃床裡讓孩子睡覺,而後拿著手上的經書,向裴疏請教治經方麵的內容。
薛清靈一聽這些學問上的枯燥事情,就覺得頭疼無比,比讓他學醫還要令人頭大。
薛小公子把自家小裴大夫留給姐夫後,拿著撥浪鼓找他家姐姐聊天去。
麵對一顆好學之心的姐夫,裴疏自然幫忙答疑解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解答每一個問題。
王宗沅被他說得隻覺得是福至心靈茅塞頓開,在學問方麵有一個好老師,那可是非常重要的。有一個好老師為你開闊思路答疑解惑,那便是在學問的道路上點了一盞明燈指引方向,自己也不用再瞎琢磨的摸黑探路了。如果是天賦出色,本身就聰慧多思的人,不需要好老師,撞翻南北牆,多耗費一些功夫,他自己也能琢磨出來;而資質差的人,哪怕是再怎麼費心琢磨,想不通透的,還是想不通透,還容易走上歪路。
考科舉最開始的的幾場考試,考的大都是死記硬背,越到後來,就不是死記硬背能考出來的。
王宗沅他在讀書方麵的資質一般,這點遺傳了他的父親,但他沒有他父親的運氣好,他父親王縣令讀書資質也是一般般,勝在刻苦,勝在運氣好,吊尾巴車考上了舉人,而後狗屎運爆棚遇上貴人幫扶,就在地方謀了個小官,當縣令造福一方。
當上縣令之後,王縣令就沒有繼續在學問上下功夫,專注於去經營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倒是把衙門裡的事管的井井有條,百姓們很是愛戴他,覺得他是個還不錯的好官。
王宗沅的幾位好友拜上了名師為徒,能得到對方的悉心指點,他心裡羨慕的緊,不過現在他不羨慕了,他發現他家的弟夫裴疏,更有學識,而且——
對方不僅學問好,還極為擅長教學,並且十分有耐心。
王宗沅以前也遇見過學問好,卻不會教學的老師,但他的弟夫裴疏,仿佛就是天生做老師的料,哪怕你隻是問他一個簡單的小問題,他就能以這個小問題多方位多角度的解答,說得十分詳細,思路清晰完整,哪怕是傻瓜都能聽得懂。
對方教的太細心太貼心了,王宗沅聽完了對方的解釋,再看手上的書冊,隻覺得原來蒙上了一層迷霧的經書被一隻手剝開了迷霧,再看書上的字句,王宗沅對這些詞句的理解就更深了,他如今的學問,簡直是要一日千裡。
在對方的孜孜教導下,他覺得以前晦澀難懂的東西,越發的簡單易學。
王宗沅甚至在心裡嘲笑自己以前愚笨。
王宗沅咂摸了一下嘴巴,心想要是他從小就跟裴疏學習,指不定現在就能考中進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