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靈很快就出了月子,小小裴也度過了一個熱鬨的滿月禮,這個小家夥花了一個月,把自己吃成了一個小胖墩,裴疏抱著懷裡的小胖墩,心想自己當初給他取名取錯了,小名叫什麼真真啊,就應該給他取個小名叫作墩墩,胖墩墩的一個小家夥。
小墩墩長得特彆討喜,雖然和裴疏五官相似,卻因為吃得太多,加上各種嬰兒肥,完全沒有他親爹樣貌的疏離冷冽之感,反而增添的一種肥憨的喜感。
薛清靈特彆喜歡看裴疏抱著他們家的小墩墩,父子兩個人麵容相似,一胖一瘦,對比強烈,看得他心裡激動不已,“小墩墩,小真真,小小裴,你裴疏爹爹小時候是不是和你一樣,也是這麼肥墩墩的討人喜歡。”
裴疏糾正他:“我小時候可從沒胖過。”
他吃那種黑暗奶水能活著長大就很不錯了,哪裡胖的起來。
“哼,說不定是你胖了你不知道。”
“咱家小墩墩絕對是像靈兒你。”
薛清靈無情道:“孩子明明是像你的!”
薛清靈一本正經的給他們家小墩墩戴上一個小紅帽子,然後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的父子兩人,一個清冷如月,一個渾圓如月餅,還是那種肉餡的月餅,月亮抱著小月餅……薛清靈“噗”的笑出了聲,笑意越發猖狂,直到笑彎了腰,“夫君,看來你得多抱抱咱家小小裴才行,你看看,你抱著孩子的模樣,那是半點清冷氣都沒了,越發的平易近人。”
他笑著湊過去,挨個在大的臉上親了一口,在小的臉上也親一口,父子三人一起從家裡步行去醫館。
這還是薛清靈生完孩子後第一次重新回到回春堂。
等快要到醫館門口的時候,薛清靈從裴疏的懷裡搶過他們家小小裴,抱著懷裡的孩子,手裡的撥浪鼓吧嗒吧嗒的搖起來,吸引這個小胖墩的注意力,小胖墩果不其然睜著烏靈靈的眼睛好奇的望著他。
薛清靈一手抱住這個小胖墩,一手指著前方醫館的招牌,豪氣萬丈指點方遒,“小小裴,你看,那就是爹爹以後留給你的醫館,咱們家傳承了上百年的醫館哦。”
小胖墩呆呆的在他懷裡,勉強流了一點口水表示對他阿爹的回應。
薛清靈一點也不嫌棄他,在他的小肥臉上親了一口後,牽著裴疏的手一起走進回春堂。
進了回春堂,馬上把孩子退給裴疏,這小胖子太重了,以薛清靈的臂力暫時沒法抱他太久,也許要多抱幾次,臂力才會緩慢提升,“小裴大夫,把你的胖兒子領走吧。”
裴疏笑著從他懷裡接過小胖子,小胖子咿咿呀呀的鬨騰著肚子餓了,裴疏便用小勺子給他喂奶,還是那種摻了強身健體藥汁的奶水,這孩子如今落在他親爹手上,當然也得吃點不尋常的東西。
沒辦法了,小胖子隻有一個月,哪怕是想拒絕也拒絕不了,隻能老老實實委屈巴巴的吃完了親爹投喂的奶水,以至於平時的飯量縮減了一半。
裴疏滿意的點點頭,“很好,看來用不了多久,這個小胖子就減重成功了,吃太胖不好。”
給小胖子喂完奶後,裴疏帶著這個小胖墩去泡了一會兒藥浴,給這個小家夥從小打好底子,以後他會親自教對方武功和醫術,薛清靈在一旁跟著,難免心裡有些心虛和擔心,裴疏對小胖子的細心照料他看在眼裡,薛清靈就怕他們家小胖子模樣像了裴疏,天賦卻繼承了他薛清靈的。
學武功和醫術都學不精的話,豈不是浪費了他親爹裴疏的努力。
薛清靈把自己的擔心跟裴疏說了,裴疏卻反而安慰起了他,“怎麼能說是浪費呢?這些東西給孩子強身健體也不錯。”
裴疏本身也沒盼著自己的孩子天賦卓絕,就算是個小蠢貨也沒關係,他已經習慣了,裴疏輕鬆道:“我隻想咱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長大。”
薛清靈聽他這麼一說,也點了點頭,走過去抱住裴疏的手臂,一邊逗弄著自家兒子的小肥臉,一邊幸福道:
“我也想小小裴能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
臨安城街口,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站在記憶中的長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努力將眼前的景象跟回憶著的情景貼合在一起,十幾年前的老茶館還依舊開著,前麵的那家布莊卻是變了,而那邊的那家醫館……老人抬起頭,在那招牌上尋找自己熟悉的名字。
卻發現本應該看見的“濟安堂”三個字變成了“回春堂”。
老人骨瘦如柴的身體震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瞪大了渾濁的眼睛,曾經這家傳承百年的醫館,就這麼改名換姓了麼?
一時之間,老人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似乎是想起了故人,忍不住的眼睛浮上了一抹熱意,他緩步走進了回春堂,想找醫館的夥計問問之前濟安堂的薛家人去哪了。
“請問曾經濟安堂的薛掌櫃的薛遇如今去哪裡了?”
醫館的夥計一愣,下意識回道:“薛老爺已經去了,如今是小少爺當家。”
“哎!?”老人心中驚駭未定,被這個大消息給嚇了一跳,薛遇這個印象中的少年人,居然已經不在了……世事難料啊。
“這家回春堂還是薛家人開著的嗎?”
“是,我們掌櫃的是薛老爺家的三公子,薛清靈。”
“薛清安呢?”
“清安少爺早幾年也……”
老人默然。
薛清靈聽夥計說有人找他爹薛遇之後,便走出來看看來人是誰,卻一眼認出了眼前的老人,脫口而出道:“是陳爺爺啊。”
他口中的陳爺爺,也就是陳易老人偏過頭來看他,隔了好久才認出這個曾經豆丁大小的雙兒,已經長的比他還要高了,“清靈,你都長這麼大了。”
陳易陳家祖輩是當禦廚的,傳承下來了一身好廚藝,陳易年輕的時候,也是江南聞名的大廚,薛清靈的親爹薛遇,少年好美食,喜歡珍饈美酒,還曾想拜陳易為師學廚,隻不過陳家是家傳,哪會把自己的手藝傳給一個外姓人,但陳易見薛遇天賦出眾,便也教了他諸多名菜手藝。
後來,陳易離開了臨安,大兒子和他不親,小兒子英年早逝,陳家的傳承眼見就要斷在他手上,陳易近日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欠佳時日不多,思來想去之後,仍舊不願意讓自家的手藝斷在自己手上,便出發來到了臨安,想要將自己手上的陳家菜譜,和他們祖輩流傳下來的經驗劄記交給薛遇,希望這門手藝能不在他手底下失傳。
卻沒有想到,薛遇這個天生在廚道方麵極有天賦的青年人,居然走的比他這個老頭子還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