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稀生物棲息區的水域麵積大的驚人,進入時需要戴著一個磁場手環,以保證來此參觀的客人不會被深海生物所傷害。
人魚們自然沒有佩戴,在海裡隻有他們傷害其他生物這一種可能。
被飼養在此的海洋生物大多膽小怕生,感受到水域裡多了陌生的聲音和氣味會躲著不見人,一般來參觀的想看到這裡的‘明星動物’,完全要碰運氣。
但對人魚來說,吸引海底生物是每次狩獵時最不需要動腦的環節。
所以短短十幾分鐘的觀光,幾乎就像是一場海底多樣化生物秀。
彩色厚嘴唇的怪魚從身邊成群遊過,奇形怪狀的章魚、水母羞答答地一縮一縮靠近,甚至有一頭特彆心大的海龜大模大樣地過來一趴,然後就賴著不走了,肖瑤和幾個沒見過這種場麵的外交官都忍不住拿了點基地準備的食物投喂。
肖瑤還膽肥地去摸了摸那隻玳瑁海龜的龜殼和爪爪,得逞後笑得宛如個成功非禮了心愛蘿莉的怪人。
摸了龜爪的感覺實在太好,有一種冒險的刺激和被凶猛生物縱容的快感,她忍不住攛掇謝臣也去試試。
全場也就見慣這種場麵的人魚和向來高冷的謝臣還保持著淡定,人魚沒反應她不奇怪,但謝秘書的冷淡卻透著三分詭異。
自從進了水域以後,自家這位秘書似乎就渾身被低氣壓環繞,一副哪兒哪兒都不痛快的樣子。
肖瑤覺得他可能是覺得又是熬夜又是下水,加班加的火氣大了點,如果跟可愛動物交流下大概有助於他心情平靜。
“放心,它不會咬你的,這隻脾氣超好。”
謝秘書看她宛如看一個傻子:“你知不知道它的咬合力有多大?”海龜吃硬殼貝類都是直接咬碎吞的,她是覺得人類的手臂能有貝殼硬?
他發現他家殿下有個毛病——不可救藥的輕信。
再凶猛的生物,隻要在她麵前露出溫順無害的一麵,她就敢信人家不會咬她,她就敢上手去擼。
這特麼不是缺根筋是什麼?
海龜也就罷了,這群海族可不是善茬,彆看現在他們似乎很好相處,尖牙利爪都收了起來,很文明講理的樣子,但雙方若是一旦起了什麼摩擦,翻臉也是分分鐘的。
就算有張人類麵孔,也照樣獸性難改。
他不信人魚能一直溫順,兩國國情差異太大,當真正的衝突發生時,殿下看清這群海族凶殘的本性後,現在她跟人魚相處得有多好,到時候她就會哭得有多慘。
不過謝臣覺得自家殿下就是缺少社會的毒打。
外交就外交,還真跟海族交起朋友了?
等她理想的泡沫碎過一次,下次估計就不會這麼天真了。
謝臣冷眼看向肖瑤,她正問周圍的幾條人魚,能不能再多召幾隻海龜出來,表示還想摸龜爪爪和龜尾巴。
真是,誰都阻攔不了她作死……
卡洛斯抱著手臂,神態懶洋洋的,一副大人陪小孩子逛街的淡笑,他垂眸低吟了兩句,附近就又來了兩隻比之前更大的海龜,慢吞吞地劃拉著水遊了過來。
肖瑤笑著喂了它們一點小魚小蝦,然後再度伸出賊手想要非禮下龜爪,結果那隻較小的海龜剛被碰了一下,就很暴躁地甩了下頭,轉頭就要咬她。
下一秒就被卡洛斯冷著臉扣住了龜殼。
然後它僵了一下,瞬間頭連著爪子尾巴一下子全部縮進了龜殼裡。
卡洛斯低頭看了它一會兒,然後彎下腰伸出另一隻手,尖銳的五指探進龜殼裡,硬生生把它縮進去的一隻龜爪給掏了出來。
肖瑤在旁看得膽戰心驚:“不、不必勉強它了吧。”
強扭的瓜不甜!
她沒有卡洛斯那麼霸道總裁,人家不給摸就不摸了,真不必搞這——嗯?
被他拽出來的龜爪,有一根指甲看著不太對勁。
肖瑤湊過去看了看:“第二根指甲是不是裂開了?”
“打架打的。”卡洛斯簡潔地說完,便放開了它。
然後自有工作人員去給它消毒,龜斷甲是常有的事,隻要做好消毒不感染就沒有大問題。
“走吧,我們去海洋牧場。”肖瑤忽然說。
“嗯?”卡洛斯指了指另一隻她還沒碰過的海龜,“那隻沒問題,你不摸了?”是差點被咬,所以害怕了?
肖瑤沒有害怕。
她碰了海龜受傷的爪子,人家疼了,暴躁想咬人是正常表現,沒什麼好苛責的。
隻是肖瑤發現自己好像總把卡洛斯往壞裡想,之前他給自己饋贈的時候,她害怕得覺得可能下一秒就要被掏心了。
剛剛他發覺不對勁,檢查下海龜的爪子,她以為他是想強迫海龜。
連姚文晏那種政客,肖瑤都覺得他說不定是有什麼苦衷,家境貧寒受儘屈辱,所以才野心勃勃想要借妻上位雲雲。
但好像對卡洛斯,她隻要看到他反常地一動,就會被立刻激發起警惕和戒備。
是因為他不是人類?
所以無論他做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往不好的方向揣測。
這大概是人類對所有自己不理解的群體所懷有的原始本能。
非我族類,很難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