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瑤沒有預料到,跟卡洛斯的戀情會以這種形式曝光。
那晚的深海基地之行,在跟高旻長談半小時後,或者說,在高秘書努力勸說了她半小時後,肖瑤點頭同意。
好的,我會公布跟他的感情。
好的,我會儘快爭取訂婚。
好的,好的,好的,如果這對我們都有好處的話,如果這能讓大家都滿意的話。
如果這能幫助她登上希爾王位,也能讓卡洛斯擁有更多籌碼,去贏得納法索王位的話。
為什麼不呢?肖瑤想,她不再像那段天真的日子一樣,對成為希爾君主充滿抗拒。
她甚至渴望。
——我會儘力的,就像接到任何一份重要工作一樣儘全部的努力,去背負起這份責任。
無論遇到什麼,都絕不放棄試圖勝任這項工作的努力,她會做到這一點的,今夜的明月作證。
高旻送肖瑤上車,他單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襯衫下擺在夜風中翻飛,就像她回到帝都王宮的那晚。
她開上車道前,他彎下腰,亮得驚人的目光穿過狹小的車窗,投射在她同樣亮得驚人的眼中。
他像是等待這一刻已等了很久很久,幾乎等了小半輩子一般。
“肖策的支持率已降至25%。”他不能再勝任君主之位了,她是唯一的候選人,“所以,作好準備,我的殿下,各方麵、任何意義上的準備。”
肖瑤獨自開車前往基地,沒讓新秘書陪同。
如果是謝臣,或許會願意讓他送自己一程。
可是這位新秘書,算了,這段路程她寧可獨處。
月光如水,與車燈一同照亮前路。
到時會怎麼樣呢?
肖策會認為她早在野心勃勃地策劃這一切,策劃奪走他的王位。
肖瑤不在乎,他要想什麼都可以,她不會像他待自己一樣刻薄對他,但她絕對、必然、一定會削減他的津貼,削到一個他再無法隨心所欲地鋪張浪費的地步。
他應得的。
高旻會得到他想要的位置,他會成為新的王室辦公室負責人,他或許會比薄斳寒做得更好,或許不會。
但那沒關係,他總是可以勝任的,他是帝都大學的前三甲,也是一路陪她走過來的人。
當這條路快跑到儘頭,他該得到他的獎賞。
至於謝臣,如果他願意,一切風波平息後,或許會結束度假,回到她身邊。
如果他回來的話,那便給他再提一提工資吧,肖瑤想,作為補償。
補償什麼呢?其實姚文晏活該,可那確實是他父親,她一想起這事,總覺得便欠他幾分。
或許謝臣不是最好的私人秘書,但肖瑤想象不到由彆人擔任這個位置。
那位新秘書把活做得不錯,但她就是覺得謝臣更順眼一些。
哪怕新秘書從不曾頂撞她半句,可肖瑤寧可在自己每次犯蠢時,看到的是謝秘書那略微不讚同,卻不得不認命替她周旋的神情。
想到這裡,肖瑤笑起來。
她的後備箱裡帶了酒,這是一個值得跟馬上要成為她未婚夫的對象一起喝一杯的晚上。
今夜之後,他們的前途都會光明璀璨。
可肖瑤沒有想到,酒對卡洛斯會起那樣的作用。
她真的真的沒想到。
人魚的體質可以接受蔬菜果汁、甜品、冰淇淋,卻單單無法承受酒力。
他全身發熱,神誌不清,那情況不對勁,絕不僅僅是醉酒,她可以肯定。
肖瑤不得不在深夜將宮雋從他的公寓裡叫出來,緊急出診。
“你給他喝了酒?”
“是。”
“那你可惹了大麻煩了。”
肖瑤很快就知道宮雋所指的是什麼麻煩——這幾瓶度數平平的果味酒,讓卡洛斯本該在數月後發動的發情期提前到來了。
所以,就如之前所說的那般,肖瑤萬萬沒有預料到,跟卡洛斯的戀情會以這種形式曝光。
肖瑤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渾身潮紅,呼吸急促,身上亮晶晶的,分不清那是汗水還是海水,那股濕漉漉的清冷魅惑氣息沾染了點酒精的味道,比以往更讓人目眩神迷。
肖瑤本以為自己會拒絕,事情進展太快了,她以為自己遠遠沒有準備好。
可發現自己的激情完全不下於他時,這讓肖瑤幾乎嚇了一跳。
【和諧一部分情節】【和諧一部分情節】【和諧一部分情節】【和諧一部分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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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攬住她的腰,像一個神話中的精魅一般帶她跌進幽深的水草中,那條修長而矯健有力的尾巴劇烈地搖擺,在周圍激蕩起近乎旋渦的水流。
肖瑤發現自己願意為他躺在任何一塊鋪滿碎石砂礫的水底,如果他想要,甚至樂意讓自己的背被擠壓在岸邊的任何一塊尖銳的礁石上。
她的心臟砰砰跳著,知道自己不會做出任何反抗。
她也的確沒有反抗。
他們從密布的水草去到岸邊的石階上,又從石階上滾到水底柔軟的沙地上。
肖瑤喘著氣,回不過神來,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是有力氣的。
她覺得自己在賦予他權力,主宰自己身體的權力。
也在得到權力,主宰他身體每一分快感與痛苦的權力。
——原來我可以讓這個未來的海洋之主,危險凶殘的人魚,整個希爾迷戀的高冷殿下,這麼痛苦又這麼歡愉。
這個認識帶給肖瑤的成就感,絲毫不亞於她發現自己將要成為希爾君主時,那是勝利的感覺。
在深深分享彼此身體後,是一段平靜、懶散、充實、愉悅的漫長休息。
肖瑤躺在卡洛斯的身邊,靜靜看著他修長的身軀,為自己擁有了他而感到驕傲。
她玩他的尾巴梢,尖銳的指甲,把手伸進他的口中摸那些象征著強大、危險、野性、力量的牙齒,並且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
卡洛斯那雙眼睛第一次濕漉漉地看著她,像是藍色的,漂亮的玻璃,光從裡麵透出來。
它們不再看起來如冰一般冷淡,而是擁有了光與溫度。
人魚的發情期每年一次,每次將持續一周。
除了興奮與快樂主宰了一切的第一天外,肖瑤後麵幾天的記憶幾乎斷斷續續,她發現自己的體力被耗儘,完完全全地榨乾。
發情期的卡洛斯吃不下任何東西。
但是她會餓。
當肖瑤從托盤中取食時,卡洛斯的尾巴會纏綿地遊走在她身上每一處地方……手腕、胳膊、腰間、雙腿、腳踝。
她隻得空出一隻手來,安撫地拍拍他俊美妖冶的臉龐,然後警告性地去捏他越收越緊的尾巴。
除了進食,他們不分黑夜白天地在一起,極其疲憊的時候會抱著隱在水草間睡一小覺,肖瑤的腦袋抵著他的背,或者他的下巴擱在她的鎖骨上。
醒來的時候,肖瑤偶爾會發現卡洛斯在看自己,用一種之前所從未有過的目光,她問他在想什麼。
他說,你是我的配偶了。
陳述句。
他說得沒錯。
肖瑤沒有求婚,卡洛斯也沒有,他們跳過了這個步驟,用身體確認了彼此的權利與地位。
但無論是納法索的子民還是希爾國民,人們還是想要看到殿下的婚禮。
可有一件事比婚禮更快來到。
肖策病倒了。
將首相扳倒這個多年夙願一朝實現的狂喜,隨即而來的巨大打擊帶來的理想崩塌,以及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秘密被公之於眾的恥辱,這一切將他打倒在地。
生機從他眼中抽離,像是生命的水分離開他這片乾涸的土地,
他不想再爬起來了。
再高科技的醫療技術也無法讓這位希爾君主恢複過來,他的心已死,死於野心反噬,肖策的身體一日日地衰敗,他的記憶、意誌、思想變成了攪成一團的漿糊。
肖瑤每晚結束機甲訓練後,會去看望他十分鐘,有一次肖策有短短的片刻像是恢複了清醒。
但他卻將肖瑤認錯了,因為他用那種從未在她麵前用過的熟稔的口吻淡淡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