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和劍尊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而是問道:“你可知本門至寶是什麼?”
孟驚蟄對於宗門並不算多麼了解,聞言有些遲疑著說道:“問心鏡?”
靜和劍尊聞言十分詫異,說道:“你成日裡都在想什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本門至寶,自然是歸一劍訣。”
孟驚蟄:……
“我自入門,便被宗門寄予厚望,宗門當時已經有五百年,無人領悟歸一劍訣的真意。”
“因我是天生劍體,故而宗門便認為我會是下一個領悟之人。”
“可我自元嬰後,便開始修習歸一劍訣,很快便修得前三層,但一直到進階化神,始終未能領悟後三層。”靜和劍尊話語間滿是無可奈何。
“可師父您是劍尊,您悟性逆天,為何還不能領悟?”
孟驚蟄覺得,靜和劍尊就像是一個修仙模板,他能在四百年間,讓自己變成一個樣樣精通的全才,顯然是悟性了得,他沒想到,居然對方也有不能領悟的東西。
靜和劍尊輕輕歎氣,說道:“事事哪有那麼簡單。”
孟驚蟄聽得心下一緊,又想到在百珍閣見過的那道歸一劍符,說道:“既然歸一劍訣如此難練,那外麵拍賣的歸一劍符,又是從何處得來?”
“那哪裡算得上真正的歸一劍符,領悟歸一劍訣第一層,便能畫出這種符來,真正的歸一劍訣,一劍既出,萬事皆休,如何能存於符中。”
孟驚蟄聽得這樣厲害的功法,頓時心生向往,他隻盼著自己能變得更加強大。
靜和劍尊繼續說道:“我本以為,宗門要等數百年,才能等到下一個領悟者,可我衝擊化神境前,宗門有一金丹期的普通弟子領悟了歸一劍訣。”
“金丹期的普通弟子?”
歸一劍訣,在宗門內,默認元嬰期以上修士方可修習,孟驚蟄想不明白,這個金丹期的弟子,如何能接觸到這劍訣。
靜和劍尊點點頭,接著說道:“我本想著,要向他請教如何頓悟,可沒等到我去找他,他便因為殺害宗門長老而叛逃,至今未有他的蹤影。”
宗門內金丹期如果混得好,都可以撈一個長老當一當,長老待遇不差,對方又領悟了歸一劍訣真意,必然會受到宗門重用,按理說這樣的人沒有道理叛逃。
“他是奸/細”孟驚蟄好奇的問道。
靜和劍尊神搖了搖頭,說道:“此人叛宗之事,至今原因未明,那位被他殺害的長老,其實是他名義上的師父,平日裡待他十分親厚。”
孟驚蟄頭一回聽得這樣的宗門往事,因而十分認真。
靜和劍尊接著道:“因著歸一劍訣,我困頓元嬰期四百年,而對方金丹期卻能領悟其真意,此時如何不讓我挫敗。”
“所以師父便轉而休息了其他道術,如陣法、符籙、製藥、煉丹?”孟驚蟄問道。
靜和劍尊那四百年,說是陷入瓶頸期,實際上也可以理解為自信失蹤。
他本是靠著自創劍法,才成為當時的元嬰期劍修第一,卻因為一個歸一劍訣,直接被打沒了自信心,也損失了繼續前行的信心。
而後雖然能進階化神,但到底還是靠著資質逆天的功勞。
而如此時,靜和劍尊念頭通達,倒是真真正正掙脫了那一層無形的枷鎖,他越發覺得,自己距離飛升之日不遠。
靜和劍尊熟知歸一劍訣的厲害,他此時提起此事,一來是警醒弟子,宗門並非完全安全,外麵還有一個這樣厲害的潛在敵人,二來,便是希望弟子不要重複自己的老路。
靜和劍尊覺得這個徒弟太聰明,可太過聰明的人,當聰明不管用的時候,就容易陷入自苦之境。
孟驚蟄聽了,心下卻覺得自己似乎是因為進階一直以來太過容易的緣故,對於修煉雖然認真,卻並沒有太多的敬畏之心,此時他心下似是有一口鐘在慢慢敲響。
靜和劍尊資質悟性皆不差,尚且會陷入這樣的困境中,他的資質甚至還要差了一籌,那就更不能掉以輕心。
靜和劍尊見徒弟麵上似有沉思之色,便不再管他。
飛舟又行進了五天,終於抵達西洲。
如果是北域是冰雪連天的苦寒之地,那西洲就是一片始終洋溢著歡聲笑語的沙漠樂土。
靜和劍尊是個非常直接的人,因而他沒有半點磨蹭,直接抵達了西洲最大的城市:極樂城。
極樂城是西洲的首府,這裡也是整個瀾州大陸都聞名的享樂之城。
極樂城奢豪無比,孟驚蟄師徒入城,不僅沒交入城費,反而得了塊黑色令牌。
按照城門口守衛的話語,拿著黑色令牌,便可在城中任意一家店鋪消費十塊下品靈石,此舉全由孟家買單。
孟家這樣收買人心,雖然沒有稱王,但在西洲,與稱王也沒有任何區彆了。
入城之後,靜和劍尊找了個引路的小孩,直接殺到了孟府。
說是孟府,但其裝修模式,和皇宮也差不多。
孟府門外,此時數千等候召見之人,這些人手裡全都拿著名帖之類的東西。
“師父,我們沒有名帖,如何進去?”孟驚蟄問道。
靜和劍尊看了他一眼,說道:“本座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說話間,靜和劍尊上前,在侍衛阻攔之前,便放出自己的全部威壓。
“歸一劍宗,靜和,請見孟二道友。”
不知是不是孟驚蟄的錯覺,他隻覺得師父說起“二”字是似乎格外用力。
靜和劍尊名聲在外,他此番到訪,自是無人敢攔,很快便被人恭恭敬敬的請了進去。
孟府門外,看起來已經格外氣派了,進了府中,看著奢華數倍。
孟驚蟄跟在師父身後,接待他們的人不是師父要找的孟二,而是孟家的主人,孟青州。
孟青州是個麵容四十左右的中年帥氣大叔,一身修為再孟驚蟄眼中,同樣是深不可測,這樣的一個人,見了靜和劍尊,卻是格外的熱情。
好茶好水好點心,就連負責招待的侍女,都美得不似真人,一切似是奔著最高規格來招待。
“久仰劍尊大名,未曾想今日能得以相見,隻是不想百年間,劍尊修為又進益如此。”孟青州眼神中滿是羨慕,他自是看出來了劍尊如今的修為。
他的視線落到一旁的孟驚蟄頭上,看著眼前少年有些熟悉的容貌,微微一頓之後,方才問道:“想必這是劍尊新收的那位孟姓弟子,骨齡如此之輕,就依舊有了如此修為,劍尊果真好眼光。”
說話間,有侍女給孟驚蟄奉上一件上品防禦法器。
這樣一個能賣數百中品靈石的法器,孟青州送給初見麵的小輩眼睛都不眨一下,孟驚蟄有些驚詫的看向靜和劍尊。
“看你這孩子麵善,又是孟姓,心下難免就歡喜了幾分。”孟青州解釋道。
靜和劍尊微微頷首。
孟驚蟄收下這件防禦法器,想著可以拿來給妹妹防身,心下又暗道果真是“交友遍天下”的西洲孟氏,這樣大方的朋友,誰會拒絕。
饒是靜和劍尊不喜寒暄那一套,此時因為孟青州的大方,也不得不跟他寒暄幾句後,方才直入主題:“我此次登門,隻為孟二爺。”
孟青州聞言,微微詫異,說道:“孟某倒不知道,我那弟弟,居然還能結交到劍尊這樣的朋友,劍尊若是有事,不妨同我說說,西洲之內,但凡我能做的,必定為劍尊辦好。”
靜和劍尊聞言微微皺眉,說道:“我想向他打聽一點事情。”
“西洲境內之事,孟府應當都是知道的。”孟青州說道,顯然對於結交靜和劍尊這個朋友,他付出了十二分的真心。
靜和劍尊沉默許久,孟青州也一直耐心等著他。
許久之後,靜和劍尊方才無奈說道:“一個女人。”
孟青州頓時麵色一變,問道:“可是這渾小子,犯事犯到了劍尊頭上?”
靜和劍尊無奈,說道:“此女子,是我的長徒,她與孟二爺頗有交情,如今卻下落不明。”
靜和劍尊默默隱去了極寒山那一節,他本以為自己不會想知道對方的下落,此番頓悟之後,他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的本心,因而不再有半點逃避。
孟青州麵色不好看,說道:“劍尊請放心,若我查實此事當真,定不輕饒這渾小子。”
說話間,突然有孟府下人走了進來,拿了一封密信遞給孟青州。
孟青州臉色一白,然後將這信傳給了靜和劍尊。
靜和劍尊的臉色頓時也不好看了。
“我那弟弟,一輩子的苦頭就出在女人身上了,此番落得這樣的境地,也是他活該至此,隻是因此而耽誤了劍尊的要緊事,全是我孟家的過錯,劍尊若是不棄,孟家願意在整個西洲境內廣發懸賞,幫劍尊找人。”
孟青州態度十分誠懇,甚至都沒有多問幾句,就直接認下了自家弟弟的過錯。
隻是他很快又話鋒一轉,說道:“我那弟弟雖然不成器,但與我卻是一母同胞,自幼相依為命長大,此番他落入險境,我卻因坐鎮西洲而不能營救,劍尊修為高深,若是能得劍尊相助,孟家寶庫內所藏之物,任憑劍尊挑選。”
孟氏奢豪,下轄整個西洲所有城池,傳言中孟家寶庫的富庶,是五大世家之首,甚至還有超過了許多大宗門的藏品。
“孟氏供奉人數過千,難道竟無一人可用?”靜和劍尊問道,顯然並不是很想去救人。
孟青州歎了口氣,道:“說來慚愧,孟家本供奉有一化神期修士,可數月前,對方與人鬥法失敗身隕,因而如今偌大孟家,竟無一人可用。”
靜和劍尊聽了微微蹙眉,經曆過極寒山的事情,他隻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湊巧。
可他到底急切的想知道長徒的下落,又看向一旁的孟驚蟄,說道:“我有兩個要求。”
“劍尊隻要肯幫忙,便是十個條件,孟家也願意。”孟青州說道。
“一,送我這徒弟回歸一劍宗;二,我要孟家的神器:陰陽珠。如此條件,孟宗主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