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的主人, 孟驚蟄覺得自己似乎認識。
倒不是他曾經特意去注意過某個女人的手,而是很多東西進了他的腦子,就會像是紮了根一樣, 很難忘記。
天羅蛛,阿靜,長生穀,陰陽墓, 顧家慘案。
麵具男人臉上的麵具, 似乎在某一刻,在孟驚蟄麵前解開。
“你是念容。”孟驚蟄說道。
麵具男人沒有半分波動。
孟驚蟄接著說道:“或許應該說你是念容的好友, 也是他的仇人, 薛帷。”
麵具男人依舊沒有半點波動。
“你是風歧魔族。”孟驚蟄十分肯定的說道, 當日救走阿靜的那人,施展出來的就是風歧一族的功法。
麵具男人沒有回應。
孟驚蟄看著他這和風歧魔尊同款的燙金麵具,緊接著說道:“或者,我該稱呼你, 風歧魔尊。”
男人還是不回應, 既不否認,也不承認,似是在任由孟驚蟄表演。
孟驚蟄見他這般, 也沒有半分氣餒,而是繼續說道:“你殺了極寒女王。”
麵具男人忽然歪了歪頭,看向孟驚蟄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你知道的倒是多。”麵具男人顯然腦子也靈光,隻是在一瞬間,他便說道:“當日我曾在極寒山搜尋了一番, 卻沒有發現你師父的蹤影。”
當日他在極寒啥殺極寒女王, 已經確認了極寒宮殿沒有另外的活口, 他此時隻能猜測著,他遍尋整座極寒山都找不到靜和劍尊,那多半人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才會知曉這樣的秘事。
孟驚蟄一想到當時,師父受傷,自己羸弱,若是真的被這個男人發現,會麵臨什麼結果,完全無法設想。
即便麵具男人承認了他薛帷的這一重身份,孟驚蟄依舊覺得,這個身份應當隻是他的某一個馬甲。
“你和葉輔是什麼關係?”孟驚蟄可沒有忘記,當日就是葉輔忽悠師父去的極寒山。
到頭來師父什麼都沒有得到,還險些喪命。
如今看來,葉輔做這些,就是為了幫助這個男人殺極寒女王。
極寒女王修為高深,就連師父都是跟她打了個兩敗俱傷。
而薛帷是極寒血脈,定然也很了解女王,因而才能有機會,趁著女王虛弱的時候殺了她。
若不是確定葉輔是葉家人,孟驚蟄隻怕都要懷疑兩人是同一個人。
麵具男人聽到葉輔這個名字,就像是聽到一個不相乾的名字一般,眼神沒有半分波動。
“太淵葉家,鳳臨陳家,以及如今的風歧城,全都已經在你的掌控之下。”孟驚蟄說道。
麵具男人終於有了波動。
他打了一個哈欠,就像是在聽小孩子說話一樣。
孟驚蟄心下一沉,他恍然間意識到,麵具男人的觸手之深,說不定比他想象的還要深遠。
“祈飛玄也是你的人?還是祈飛玄也是你?”孟驚蟄問道。
畢竟他第一次見到祈飛玄的時候,這人就在熬劍,而麵具男人,顯然要湊足五件神器。
麵具男人聞言輕笑一聲,說道:“你這是什麼爛人都往本座頭上按?”
話語間,顯然是對祈飛玄十分看不上。
孟驚蟄聞言,也不知男人說話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心底還是為祈飛玄默哀一瞬,畢竟之前其他人,麵具男人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心態,唯獨到了祈飛玄,他突然開始反駁。
“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也該明白,本座並不介意繼續殺人。”麵具男人出聲威脅。
孟驚蟄聽了心下一緊,緊接著開始質問:“你殺了這麼多人,難道全都是為了你的飛升大計?”
麵具男人不說話。
孟驚蟄繼續說道:“不管你是不是為了飛升,但你這般喪心病狂濫殺無辜,絕對不會成事!”
長生穀裡血流成河,顧家之留下他這一條獨苗,極寒山上萬千冤魂,全都是因為這男人所為。
麵具男人此時眼神終於有了些許波動,但卻滿是狠厲:“本座要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攔。”
“那我詛咒你,無法……”
孟驚蟄話還沒說完,脖子就像是被什麼掐住了一樣,讓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孟驚蟄沒想到自己隻剩下意識體了,還能被人掐住脖子,此時他隔著一張麵具,都能感受到麵具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猙獰氣勢。
就像是孟驚蟄未說出口的詛咒,對於麵具男人來說,是比一切都還要可怖。
孟驚蟄心下隻道,果然這世間修道之人,對於飛升之事都是如此執著。
麵具男人將手上的那串碧綠珠串輕輕撥動一番,緊接著,他似是深吸了一口氣,放開對孟驚蟄的束縛。
“你要是再敢胡言亂語,本座不再有半點顧忌,直接殺了孟小甜。”麵具男人沉聲說道。
隻是少說兩句詛咒而已,孟驚蟄忍得住,當場便非常的識時務的不再說這樣的話。
就在孟驚蟄以為,麵具男人會繼續嚴刑逼問的時候,他的身子忽然頓了頓。
麵具男人帶著麵具,孟驚蟄看不清楚他臉上的具體神情,因而對於他的肢體動作格外注意。
這短暫的停頓,讓孟驚蟄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緊接著麵具男人的動作,更是讓孟驚蟄猜測,應當是有脫離麵具男人控製的某件事發生了。
果然,麵具男人不再繼續審訊,而是一揮衣袖,孟驚蟄再度回到了那個黑漆漆的瓶子。
在回到瓶子前的一秒,孟驚蟄感受到一陣地動山搖,似是有什麼在猛烈的衝擊著這個地下室,甚至他還隱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劍嘯聲。
孟驚蟄心底有了猜測,因而越發覺得,若是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在對麵具男人有了更多了解之後,孟驚蟄有了更多的想法。
這男人的幾重可能來曆,將會體現在他的平常處事中。
如現在這個瓶子,那定然也是曾經有過痕跡的某件的寶物。
孟驚蟄開始細細的捋修仙界的那些傳聞,很快,有一樣東西,與這個瓶子對上了。
極寒山遺失的神器:翻天瓶。
孟驚蟄本不知道這件東西,但當日與靜和劍尊在極寒山東躲西藏時,靜和劍尊展現出話癆天賦,倒是和他說了一些。
孟驚蟄還記得劍尊說了一句話:“早知道這瞎子不用翻天瓶,本座倒也不需要準備那麼多隱之沙了。”
孟驚蟄此時想來,顯然這隱之沙,便是能夠破開翻天瓶神通的關鍵所在。
要去哪裡弄隱之沙呢?
這個問題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是巨大的難題,但對於孟驚蟄來說,倒也容易。
他的意識尚存,因而依舊可以與係統聯係,此時他打開係統商城,翻找一番,很快便找到了隱之沙的存在。
隻是那購買界麵卻是黑的。
“為何我不能買?”孟驚蟄詢問道。
一向神出鬼沒的係統,此時像是早就等待孟驚蟄的詢問一般。
“因為你還不夠資格。”係統回複道。
孟驚蟄立馬追問:“要什麼資格?”
係統隻回了兩個字:“神識。”
“我的神識,還不足夠駕馭隱之沙?”孟驚蟄問道。
得到了係統的回答後,孟驚蟄立馬又問道:“那距離很遠嗎?”
“很近了。”係統說道,它卻沒有解釋,孟驚蟄的神識十分強悍,實際上距離拿到這個資格,真的隻差一步之遙。
孟驚蟄知道如今要爭分奪秒,但此時他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自己急不得,努力按照當日陰陽墓中學到的神識法決,一遍又一遍的衝刷著。
越是這樣的時刻,他越是冷靜下來。
似是經過漫長時光,又像是隻有短短一瞬,孟驚蟄感覺到麵前有一道門檻,他腳步輕移,輕輕的跨了過去。
這一步跨過去,孟驚蟄隱隱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但很快,他便雙目發直,神情凝滯。
無數不知何時隱藏在他意識裡的東西,全都侵襲而來。
他看見了一座山。
一座幽遠,終年被皚皚冰雪覆蓋的山。
那座山如此聖潔,讓人忍不住想要耗費畢生心血,都要去守衛它的聖潔。
緊接著,孟驚蟄看見了一個女嬰的誕生。
女嬰天生眼盲,但她的誕生,卻讓整個聖山都為她顫抖。
王國上下,全都在歡迎這位未來君主的誕生。
女嬰之後,又有一個女孩誕生。
這個女孩四肢健全,但卻沒有得到來自聖山的半點認可,因而明明她是高貴血脈,但卻在王宮上下不受任何待見。
而瞎眼女嬰,人生卻像是開了掛一樣,學什麼都十分容易,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她便成為王國曆史上最傑出的王儲。
而她的妹妹,卻在一個冰雪再次肆虐的夜晚,偷走了王宮至寶匆匆逃離聖山。
孟驚蟄在這一瞬間,似是過完了極寒女王的一生。
明明是個瞎子,但卻像個女主角一樣,前半生事事順利,修煉速度逆天,深受王國臣民愛戴,若是沒有那個偷走家族至寶的妹妹。
而妹妹也沒有生下薛帷這個血統並不純潔的極寒血脈,隻怕極寒女王如今還安穩待在聖山上,坐著她高貴的極寒女王。
孟驚蟄猜測著是當日在極寒王宮內,圍觀薛帷殺人的後遺症,他當時隱隱感受到女王似乎做了什麼,卻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作用在自己身上。
神識經過這一遭,已經達到了門檻,係統商城再沒有半天阻攔,靠著隱之沙又從孟驚蟄身上賺取了大把的陰陽值。
價格賣的貴,服務自然也到位。
孟驚蟄按照係統商城的指示使用隱之沙,沒用多久,他便覺得麵前一亮,他再度出現在密室當中。
隻是如今密室裡,並沒有那個戴著麵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