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月,玉萃再一次見到了古澤。
“是時候了。”古澤望著她的肚子,就像是在望著一件稀世珍寶。
他身旁的念容笑了笑,說道:“如今隻要這位姑娘配合,便能生下真正的神獸血脈。”
玉萃精神越發恍惚,但卻瘋狂搖頭,她隻希望自己的孩子平順一生,半點不像它去承擔長生穀的未來。
她在長生穀長大,自然明白長生穀是怎樣畸形的環境。
“要她如何配合?”古澤詢問道。
“很簡單,放開心神,接納鎖魂燈。”念容說道。
古澤雖然信任念容,但卻留了一手,沒有將鎖魂燈完全交給念容,而是自己拿著鎖魂燈。
念容見他防備,卻沒有半點放在心上,反而看向一旁名喚“天羅”的未婚妻。
“這位姑娘不夠放鬆,你也是女子,好好安慰她。”念容說道。
天羅女聞言點頭,輕輕一笑,便湊到玉萃聲旁,輕聲細語的安慰起來。
可無論她如何勸說,玉萃卻仍然是一副不配合的模樣。
玉萃已經感受到一陣有一陣的陣痛,臨盆在即,但對於她的即將生產,長生穀卻沒有半點準備,似乎就打算讓她這般自生自滅一般。
“她不願意接納鎖魂燈,此事便隻能作罷。”念容狀似可惜的說道。
複興家族榮光,對於古澤來說是頭等大事,他如何能容忍玉萃的不配合,當即便語出威脅。
“你不在乎長生穀,難道連你的父親和哥哥都不在乎了嗎?”古澤說道。
一旁的玉萃父兄聞言,立時不敢置信的喊道:“老祖宗?”
古澤卻隻是眼如利劍一般看了這兩人一眼。
兩人立時明白,這位老祖宗是真的能乾出殺了自己血脈的事情。
玉萃卻隻是看了父兄一眼後,便撇開視線,不再看他們。
見她這般,古澤又道:“連父兄都不在乎,那你腹中的野種,也不必活下來了。”
玉萃心下一驚。
古澤已然伸手,抓向她的肚子。
玉萃當即麵色大變,在即將抓到肚子之時,念容擋了下來。
念容狀似好心的說道:“姑娘,你若是乖乖配合,你的孩子會是未來長生穀的主人,若是你不願意配合,那它連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一旁的天羅女也輕聲安慰道:“父母愛子,自是要為它準備最好的一切。”
玉萃彆無選擇,隻能配合。
有了生身母親的配合,玉萃很快便接納了鎖魂燈。
念容在一旁指點古澤應該如何做,這步驟十分繁瑣,古澤操作得越發吃力,即便他是化神期修士,也越發覺得自己的力量在被瘋狂消耗。
“古道友,鎖魂燈這件神器似乎有些邪門了。”念容忽然說道。
古澤心下卻十分明白,鎖魂燈並不是真正的神器,而是一件邪器,壓根無法代替神器的作用。
“古道友,要想真正獲得血脈,隻怕還要更多。”念容說道。
古澤當然明白,他口中的“更多”是什麼,抬手便朝著玉萃的父兄抓去。
兩人猝不及防,隻來得及喊一聲“老祖宗”,便在瞬間被吸成人乾。
接納了鎖魂燈的玉萃,此時心神越發恍惚,望著這一幕,她也越發覺得絕望。
一個又一個。
無數的長生穀族人,被迫用這樣的方式獻祭給了鎖魂燈。
也不知過了多久,玉萃終於感覺有什麼從身體裡滑落出來。
為了這個孩子的降生,此時長生穀的族人犧牲了一半。
“是個女孩。”念容笑著說道。
古澤望著這個一出生,便滿室玄光的孩子,越發覺得長生穀複興在即。
“古兄,這個孩子繼承的其實不是血脈。”念容忽然開口說道。
古澤聞言一驚。
念容又道:“而是全部的貔貅精魂,鎖魂燈,追魂索命,果真是不負虛名。”
古澤心下又是一喜,但很快他又笑不起來了。
屋子外傳來無數沙沙的聲音,以及長生穀族人的慘叫聲。
“放……放過我的孩子……”玉萃耗儘最後的力氣喊道。
隻是她剛剛說完這話,她的身體便被一根通體黑色的蜘蛛腿穿透。
“接下來,看你的了。”念容吩咐道。
天羅女點點頭,當即無數白色蛛絲朝著那個剛剛降生的嬰兒卷去。
“你……你怎麼能如此!”古澤喊道,他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引狼入室,便滿心後悔。
念容笑了笑,沒有半點解釋,便朝著古澤襲去。
古澤靈力空竭,此時麵對念容,自然是左支右絀,即便他使出了九劍,也隻是勉力支撐。
而天羅女借助蛛絲掠奪貔貅精魂的進展卻很快。
“長生穀,楊氏縮了這麼多年,倒是很會取名字。”念容笑著說道。
古澤越發絕望。
“知道我是怎麼找到你們的嗎?”念容又問道,他此時神情中滿是殘忍,就像是一個變態殺人狂在看著自己的傑作。
“這可要多虧了你們的好盟友啊,楊氏不與旁人聯係,卻偏偏舍不得極寒家族的石中花。”
聽到念容的解釋,古澤心底越發悔恨,他隻恨自己不敢貪圖石中花,這才讓外人發現了長生穀的所在,致使今日引狼入室的結果。
“楊氏,到此為止了。”
聽到這話,古澤也不知自己從何處升起來的勇氣,渾身靈力暴漲,緊接著身形如風,朝著那個被蛛絲包裹的嬰兒掠去。
搶到嬰兒之後,古澤便迅速跑了出去,進入家族暗道之後,在嬰兒身上下了一個守護咒後,便將她扔進地下暗河。
嬰兒半邊臉上都是紅色暗紋,氣息微弱,進入地下暗河後轉瞬便失去蹤影。
兩百年後。
從前的種種爭端,如今早已煙消雲散,無論是修仙界還是魔界,都因為一座陰陽聖山的存在,而顯得一片祥和。
陰陽聖山的主人,雖出身歸一劍宗,但對待所有人似乎都是一視同仁。
這麼多年間,無數弟子進入陰陽聖山,又在四年後畢業離開,除了給山主貢獻無數陰陽值,似乎沒有更多旁的痕跡。
而聖山主人,似乎也從來不曾在意這些弟子。
聖山裡來來往往,環境在變,麵孔在變化,似乎隻有那一人一劍是永不改變的。
直到一個半邊臉上都是紅色胎記的小姑娘出現。
這個小姑娘並不聰明,也很貪吃,甚至因為胎記的存在,讓她看起來不夠漂亮。
但偏偏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聖山主人卻破格給她封了一個聖山副主的名頭,硬生生將這個小姑娘留了下來。
小姑娘留下來之後,原本像是植物園的聖山,漸漸有了朝著動物園轉變的趨勢。
原本聖山隻收人做徒弟,如今倒是多了不少上門拜師的動物。
甚至,獸靈宗的那隻千年老龜,也屁顛顛的跑了過來,死活要留在聖山當個守門的。
聖山主人那個多年隱居的劍尊師父也跑了出來,隻是見了小姑娘一麵,便將全部身家交給了小姑娘。
“按照卦象所顯示,師父所尋之人的神魂,已然不在此界當中。”孟驚蟄研究易理多年,這第一卦,卻是給了自己的師父。
靜和劍尊聞言沒有半分詫異。
“師父也精通易理,是否卜問結果相同?”孟驚蟄問道。
靜和劍尊點頭,又道:“你如今早就青出於藍,我也無甚要叮囑的。”
孟驚蟄心下不禁有些難過。
修仙者飛升,依舊要犧牲一界的生靈作為代價。
孟驚蟄不想飛升,但他也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可以讓他千年萬年長長久久的存活下去。
靜和劍尊若是願意,也可以和徒弟一起長生不老,可他卻放棄了這個簡單的選項。
“我要去尋她。”這麼多年,也足夠讓靜和劍尊拚湊出玉萃死亡的真相來。
三日後,靜和劍尊於陰陽聖山山頂兵解歸墟。
這樣一位大能的兵解,讓陰陽聖山下了整整一月的靈雨,不少感受過這場靈雨的弟子,甚至當場領悟出劍意來。
“玉萃,鄭教授生病了,冷兵器鑒賞這門課要交給一個新來的年輕講師。”
玉萃癡迷各種冷兵器,聽了這個消息,第一時間便是在心下質疑這位年輕教授的水平。
懷著這樣的心情,一直到開課,她都懷著一種審視的態度。
“同學們好,我是這堂課的新老師,孟靜和。”
年輕男老師的目光在偌大的教室裡掃視一圈,瞬間便落在第一排正中間那個一臉桀驁的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