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近乎絕境的場麵,蟲族並沒有束手待斃。
短短的兩分鐘內,中心指揮艦發出了上百條的指令。
“所有戰艦聚攏…………”
“收縮兩翼艦隊…………”
“打開群體能量罩……打開個體能量罩…………”
“14,18,32,42,53艦隊繼續嘗試突破遷躍封鎖…………”
“16,19,25,27,31,33,37,38打開Xl,Zy,Ls,等儀器嘗試驅散……………………”
這樣的情況放任何種族身上,或許早已認命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但軍雌們依舊令行禁止完美地執行任何一個指令,縱然他們大多數心裡都知道這隻是徒勞的掙紮。
3859年8月23日這天下午五點三十分四十二秒,那毀滅性的能量依舊如約而至,而他們也依舊沒能突破遷躍點的封鎖。
在同一時刻,正在和哥哥嬉笑耍鬨的維安突然眼睛一閉,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
被眼前這一幕駭得臉色慘白的權扉,猛然伸手接住在他麵前倒下去的身體,這一刻他的手臂顫抖得幾乎抱不住維安如此輕的體重,慌亂得不知所措的他隻能一個勁地扯著嗓子高喊,“權梟!權梟!四哥你快來…………”
權梟出現的這一分鐘時間,在權扉眼裡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撐著沙發站起來抱著維安就要向外跑去。
漆黑的宇宙被耀眼的白光照耀得恍如白晝,這片叫做喀納河的星域迎來了它這一生中從未如此明亮過的時刻,也同時迎來了它深愛得如同孩子般的星球的殘骸。
無數星球在白光中粉碎,連帶著星球上無數的生命一同消散,僅僅接觸的那一刻蟲族的集體防護罩,個體防護罩,軍艦,機甲紛紛融化。
死亡的氣息觸碰到了眼前,繁雜中艾爾罕德拉的記憶停留在了第一次見到維安的時候。
那個趴在蛋殼裡搖搖晃晃朝他看過來的,白白胖胖的小雄崽。
他這一次或許會哭很久很久吧!
也不知道權梟他們能哄好他不!
被化成巨大蟲獸的權褚護在身下的那一瞬間,艾爾罕德拉恍惚中好像看見了維安的身影。
被完全籠罩起來的瞬間,他驚駭地瞪大眼睛,不是好像,是確實是維安!!!
不止是他看到了,很多很多雌蟲和雄蟲都看到了那道半透明的身影。
焦糊的嗆鼻味和灼熱的灼燒感依舊縈繞在鼻尖和周身。
遠處那道小小的身影,站在白光裡像是一顆小黑點。
小黑點舉起了手裡倒提著的巨大刀刃,猶如蜉蝣撼樹一般,朝著白光劈去了可笑的一刀。
像是孩童的過家家,向著他們自己想象的強大存在揮去了自己最厲害的攻擊。
出乎意料的結局也像是過家家一般。
那把奇怪的刀像是劃開了天地,又像是分開了白海,又如同一塊白色的豆腐被切成了兩半一樣。
原本向著蟲族軍艦卷席而來的白光,分成了兩半從左右擦肩而過,掠過了蟲族,向更深的宇宙卷席去,最後被黑洞吞噬乾淨。
明明是極短的一瞬,在軍雌們的眼裡這一幕卻像是被蟲神放慢了一樣,一幀一幀地慢放在他們的眼前和腦海裡。
焦糊的味道依舊縈繞在鼻尖,炙熱的溫度卻已經消去。
這一幕就像是一個極具戲劇性的噩夢,又或者說他們集體做了一個人類所說的中二夢,不然怎麼會出現如此尷尬又中二的一幕呢?
尷尬到腳趾頭都快要扣穿軍靴的地步!
可是這不是夢,那些被灼傷的傷口,那些被融化了的軍艦,那些巨大的緊緊護著雄蟲死去的蟲屍,和內心深處卷席而來的絕處逢生的後怕和悲痛都在一一說明這不是夢。
儘管它再怎麼不可思議,再怎麼像是故事,再怎麼中二,都不可否認有這麼一個半透明的奇特雄子,突然出現在了這樣絕望的場景中救下了他們。
星域詭異又沉默,存活下來的軍雌軍雄呆滯地看著這一幕,這超乎了智慧生物能力範圍的一幕,讓被震撼到的他們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比以往的半透明更凝實了幾分的維安,回頭看向渾身被灼燒得斑斕的雌父和被他抱在懷裡的雄父時,突然極度委屈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稚嫩的哭聲驚醒了這片詭異般安靜的星域。
“嗚嗚嗚嗚雄父…………嗚嗚……雌父…………”
他什麼也不說,就那樣一直哭一直哭,湛藍的眼眸裡像是盛滿了水珠,夾帶著後怕。
化成蟲獸的權褚巨大的骨翅上被灼燒得隻剩零星的羽片,他護著艾爾罕德拉來到維安麵前。
在靠近維安的時候艾爾罕德拉後怕的一把將維安死死地按近懷裡,語氣近乎嚴厲的嗬斥,“你怎麼來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隨便來的嗎?!”
“嗚嗚嗚……雄父……”維安靠在他懷裡哭,像是隻會叫雄父了一樣,一聲又一聲地哭叫著。
每一聲都叫得艾爾罕德拉心裡的慌亂更勝一分,這樣的慌亂在發現維安手裡的刀呯然碎散,哭音越來越小,身影越來越透明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他抱著維安轉身就指揮著權褚向回飛去。
莫名的直覺告訴他,他一定要儘快將這樣的維安送回去。
送回到真正的維安身旁!
……………………
卡拓星雄蟲醫院,被緊急送往這裡治療的艾爾罕維安小閣下的生命體征正在逐漸衰弱下去。
雄蟲醫院用儘了所有的醫治手段都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呼吸脈搏,細胞活度等等逐漸減弱,直至微末。
權扉,權梟,權律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病床上躺著像是睡著了的維安。
權固則眼神混沌地蹲在一旁,每隔幾分鐘就會湊上去看看維安醒了沒有,可不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權律抬手輕輕撥了下維安的額發,麻痹自己不去注意他越來越微弱的呼吸,不斷地期待著他下一瞬就會醒來。
他會醒來的!
他一定會醒來的!
他們心裡從來未如此篤定一件事。
所以他們在這裡等著,因為維安醒來沒看見他們的話一定會很不高興,說不定會鼓著腮幫子朝他們氣衝衝地哼一聲,然後五分鐘不理他們。
首都星,溫柔沉靜的亞爾約瑟殿下在聽到維安危重的那刻是不敢相信的,連夜感到卡拓星親眼看到維安的情況後他整個蟲都接受不了。
甚至說得上是無理取鬨地逼問蟲醫們為什麼不醫治維安,為什麼任他躺在床上,治療艙呢?細胞再生儀器呢?
蟲皇抱住了自己難得無理取鬨的弟弟,一遍一遍地在他耳邊保證維安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才將他安撫下來!
3859年8月26,在整個星際都在震驚著獸族在最後一戰中做出的慘絕人寰的事時,艾爾罕德拉和權褚,艾爾罕臧世等蟲早就匆匆回到了卡拓星。
在他們回來的這一天,維安已經微弱得監測不到的心跳恢複了,生命體征等也一一恢複,隻是依然沒醒來。
3859年9月1日這天,艾爾罕維安小閣下昏迷的消息被宣布了出去,蟲族廣招名醫,凡是能治好艾爾罕維小閣下的星民,可以任意向蟲族提除交換雄蟲外的條件。
3859年9月20日,各種族的醫生陸陸續續地趕往蟲族,密密麻麻的星艦一度填滿卡拓星的星港。
広山,這裡是人類首都星的一座山,山上有一座香油錢頗盛的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