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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說的就是現在的杜衡的狀態,他想開口,咽喉被鎖住。想要傳音,靈氣沒辦法流動。他懸在言不悔手中就像是一隻螞蚱一般無法蹦躂。
他的雙耳嗡嗡嗡的,肺腑因為得不到空氣已經出現了窒息的感覺,兩隻耳朵旁像是有蟲鳴。言不悔的聲音混在蟲鳴聲中傳來:“當個靈寵不錯,看著就是個乖順的。”
杜衡覺得自己快被掐死了,他的身子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口鼻中出現了腥甜的感覺。
就在杜衡覺得自己要死定的時候,言不悔鬆開了手。新鮮的空氣猛地灌入肺腑,杜衡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來。他的咽喉脹痛,每吸入一口氣都覺得咽喉在刺痛。這種滋味讓他抑製不住的想要咳嗽,他悶聲咳了幾下後,口鼻中就滲出了血。
血色暗紅,杜衡抹了一手。他伸手想去摸腰間的長劍,可是手剛動彈了一下,一陣錐心的痛就從胳膊上傳來。他轉頭一看,隻見他的胳膊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鋒利的匕首。
言不悔輕蔑的笑著:“想在我麵前拔劍?憑你也配?順便再提醒你一句,逃跑也是不可能的,我在房間裡麵布了結界,隻要你現在離開,你的身體就會嘭的一聲爆了。你猜猜看,我能不能在你四分五裂的身體裡麵找到幻天珠?”
杜衡咬牙將匕首自己的右胳膊上□□,匕首拔出之後,鋒利的刀尖上沾著黑紅色的血液。血液還散發出腥臭的味道,看到這個顏色,杜衡就明白他應該是中了毒了。
言不悔環著手看著杜衡,杜衡的身軀向後靠去,直到退到廚房的牆邊,他的動作才被迫停下。
言不悔笑道:“上次你溜得太快,看著純良,其實小心思多的很。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跑,隻要你趕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杜衡憤怒的看向言不悔,不知他看到了什麼,眼中的憤怒變成了驚喜。杜衡張張口有些委屈:“師父。”
言不悔嗤笑一聲:“這種伎倆,你以為能再騙我一次?”他還記得在山洞中,杜衡為了逃跑騙他的場麵。一個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更何況言不悔已經是出竅修士,他身後有沒有人,神識一掃就行了。
言不悔之前可是確認了,一膳堂中除了杜衡,沒有其他人了。然後他就感覺他的後腰一陣涼,言不悔一驚,他回頭看去,隻見身穿紅色裙子的溫瓊一手拿著黃瓜正麵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
言不悔震驚的看向溫瓊,他瞳孔劇烈的收縮著:“是你!!”他的手往後腰的方向摸去,杜衡神識一掃就看到他的兩側後腰上插著兩柄小竹刀。
這兩柄竹刀長三寸,隻有拇指那麼寬,是杜衡用來削水果用的。現在這兩柄竹刀連刀柄都沒入到言不悔的體內,言不悔黑色的衣服上出現了兩道極細的破損。紅色的血在衣服上暈開,沒一會兒他後腰兩側的衣服就濕了。
溫瓊冷聲道:“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嗎?離杜衡遠一點,你耳朵聾了嗎?”
言不悔控製杜衡的時候,杜衡毫無反抗之力。然而當他遇到了溫瓊,也隻有被暴打的份。溫瓊一拳懟到了言不悔的側腰上,言不悔慘嚎一聲就向著大門的方向飛了出去。然而他運氣不好,沒能從門口飛出去,他撞到了一膳堂的牆壁上,牆壁和旁邊的窗戶被他撞破。
隻聽稀裡嘩啦的巨響傳來,言不悔和他身後的磚一起飛到了一膳堂的廣場上。溫瓊冷著臉將手裡的黃瓜放在杜衡的手心中:“幫為師看著。”
杜衡傻乎乎的握住了黃瓜,筆直的黃瓜上麵的刺還有些戳人,冰涼的感覺喚回了杜衡的神智。溫瓊已經衝出了一膳堂,杜衡回過神之後緊隨其後衝出了門。大概是言不悔的結界被撞破了,杜衡的身體並沒有像他形容那樣爆裂開來。
笑笑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杜衡順手抱住了他:“笑笑,你沒事吧?”笑笑掛著鼻血點著頭:“啾啾!”
一人一雞就這樣站在一膳堂的廊簷下看向廣場的方向,杜衡的眼睛瞪得和笑笑一樣圓。
廣場上,溫瓊拎著言不悔就是一頓組合拳,她拳拳到肉,清脆的骨折聲不停的傳來。言不悔也想反抗,可是當他身上剛出現黑紅色的瘴氣時,溫瓊一拳頭就打到了他的丹田上,剛剛凝聚出來的瘴氣就這樣消失於無形。
杜衡握拳:“帥!就該這樣!”他心中那個暢快啊,讓言不悔恃強淩弱,讓他欺負自己!
言不悔被溫瓊掀翻在地,他終於明白近身戰他不是溫瓊的對手。他在地上四肢著地向著古樹的方向竄出去十幾丈遠,這一次他終於喚出了瘴氣。瘴氣在他的後腰聚集,最終抽出了兩柄帶血的竹刀。
竹刀被抽出之後,言不悔像是被打開了封印一般。他周身出現了閃耀的雷光,在劈啪聲中,他斷裂的骨頭在飛快的複原。
杜衡不免擔憂的看向溫瓊,他那嬌嬌俏俏的師父能是言不悔的對手嗎?
這時杜衡腰間的長劍開始震動,溫瓊手一招,劍鞘中的青霜劍筆直的飛了出去出現在了溫瓊手中。杜衡這時候才意識到,溫瓊的隨身靈劍好像不見了。
溫瓊手握長劍,她雙目灼灼的看向言不悔:“徒兒,為師讓你看看生生不息劍訣中的四季訣。看好了,第一招,春風。”
溫瓊手一揮,她身前出現了一條肉眼可見的青色的劍氣。劍氣中裹挾著柔和的靈氣衝向了言不悔,言不悔急退數十步,他雙手呈拳向著前方轟出一拳。
這一拳一看就力大無窮,強勁的拳風散開來,言不悔身後的古樹葉子被紛紛震落在地。先前那一道柔和的劍氣被拳風裹挾住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拳風中裹挾著無數的瘴氣迎麵卷向了溫瓊,溫瓊毫無懼色欺身而上。
杜衡的心都提起來了,溫瓊連護身的靈氣都沒召喚出來,要是被言不悔的瘴氣打中了,她還有活路嗎?
這時隻見黑紅色的拳風中閃出了淡青色的光點,細細一看,那些哪裡是光點,那些分明是細小的劍意。劍意絞殺下,拳風中那些比沙包還要大的拳影紛紛被攪散。看起來劍氣倒是占了上風!
溫瓊沒有因為劍氣暫時占了上風就停止了攻擊,她橫掃出一劍。這一劍和方才軟綿綿的春風化雨不同,這一招像是雷霆霹靂!又像是炙熱的夏日突然降臨的一場暴雨。
溫瓊道:“這是第二式:夏雨。”
光是這兩劍,杜衡就看出了自己和溫瓊的差距。
拿到生生不息劍訣之後,杜衡就開始修行了。生生不息劍訣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名為四季,四季劍有四招,每一招中又有十六式。第二部分名為愛憎,又有悲歡離合四招六十四式。第三部分名為輪回,同樣有生老病死四招十六式。
杜衡剛剛修行到四季訣,也正好修行到了春風和夏雨兩招。他揮劍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在跳大神,每一招雖然招式到了,可是隻有招式,沒有內容。
他的春風和夏雨招打出來的時候力道感覺都差不多,而同樣的劍,同樣的劍招落在了溫瓊手中,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杜衡竟然清晰的看到了春夏交替的感覺,春風和煦催生萬物,雖然柔和卻勢不可擋。對上強勁的拳風依然能化成細雨絞殺裡麵的拳意。
夏雨劍要麼不出,一旦出手就是疾風驟雨。任憑對方勢如烈火,一場大雨下來,對方的氣焰就被澆滅了。
言不悔的瘴氣竟然在夏雨劍訣中被逼退,溫瓊窮追不舍:“秋霜。”
言不悔憤恨的聲音從瘴氣中傳來:“你這女人好沒道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兩次阻擋於我!你究竟是誰?!”
溫瓊嗬的冷笑出來:“我是你奶奶!”
杜衡:……好想給師父鼓掌。
言不悔和溫瓊的打鬥很快引起了神虛宮其他修士們的注意,首先跑出來的是玄禦他們,沒一會兒蘇展他們也被驚動從刑堂中跑了出來。言不悔的瘴氣太厲害了,瘴氣所過之處草木凋零。修士們隻能捂住口鼻以防瘴氣侵蝕。
玄禦他們衝到了一膳堂門口,景楠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枚丹藥塞到杜衡口中:“吃虧了沒?”
杜衡搖搖頭:“師父出現得及時,並沒有受什麼傷,就是笑笑受罪了。”
鳳歸低頭看向笑笑,笑笑抬起翅膀擦掉了鼻血,他堅定的看向叔叔:“啾啾!”他好著呢,一點都沒受傷!
鳳歸和景楠看向古樹下,兩人異口同聲:“往死裡打!”
神造峰上地動山搖,可憐的古樹被卷到了打鬥中,它先是被言不悔的瘴氣毒得葉子掉光了,後來又在拳風和劍意中受到波及。一地的樹葉子和樹杈子散落開來,混在翻湧的靈氣中散落在四麵八方。
戰鬥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修士,很快剛剛化神的葉聞秋和他的弟子姬清宴也出現了。姬清宴皺眉:“魔修為何混到了神虛宮中?”
葉聞秋遲疑的看向旋渦中心的溫瓊:“這姑娘……又是誰?能有實力與言不悔一戰?這種修為的人不該寂寂無名。”倒是穀淩風開口了:“她是一膳堂廚子杜衡的師父。”
葉聞秋眼中露出了疑惑:“以她的修為,彆說做一個任務弟子的師傅,就算是做神虛宮掌門也是做得的。這身法還有這氣息……好熟悉。”
溫瓊不知道葉聞秋說了這話,她終於逮到了機會靠近了言不悔。言不悔上一瞬還看到溫瓊橫劍與他的雙拳格擋,下一瞬,溫瓊對他展顏一笑隨即彎腰握住了言不悔的左邊腳踝。
言不悔暗叫一聲不好,他的視線天旋地轉起來。又是這一招,上一次他就是被這女人掄在地上砸了數百下,砸得經脈儘斷修為倒退。這一次還來?!
然而這招還就是好用,比起背後捅腎和各種華麗的劍招,溫瓊愛極了這種把人當沙袋的感覺。她掄著言不悔狠狠的往地上摜去,隻聽哐哐哐沉悶的響聲想起,古樹下方的地磚被紛紛砸裂出現了一道道人形的深坑。
言不悔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道,他就像是個小乳瓜一樣被溫瓊砸來砸去。悲憤交加的他竟然還有力氣罵人,他怒罵道:“你究竟是何人!”
溫瓊還是那句話:“我是你奶奶!孫子,你給我老實一點吧!”
等溫瓊砸過癮之後,她舒坦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兩隻小蝴蝶簪子上麵的小翅膀忽閃忽閃的,快樂得都快飛起來了。而此時的言不悔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他全身都是血汙,一身的經脈都斷了。
溫瓊尋來了一根繩子,她將言不悔倒吊著綁在了古樹上。言不悔搖搖晃晃聲音虛弱的問溫瓊:“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三番五次維護他?”
溫瓊拍拍手:“徒兒把為師的黃瓜拿來!”
杜衡連忙狗腿的跑到古樹下:“師傅,你的黃瓜。”溫瓊接過黃瓜在衣服上擦了擦,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黃瓜:“當著老娘的麵欺負我弟子,真當杜衡沒有後台嗎?!”
杜衡感動得淚汪汪:“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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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聞秋他們落在了古樹下,老葉嚴肅的對溫瓊行了個禮:“這位道友……”
溫瓊猛地捂臉:“糟糕。”打得太開心了,忘記這裡是神虛宮的地盤了,她的馬甲要捂不住了!
葉聞秋正色道:“請問您究竟是誰?”有這個懷疑的不隻是葉聞秋,鎮皇山、琅嬛閣、天一宗的長老們都在關注著這突然出現的出竅修士。
溫瓊哢哢的咬著黃瓜,她比葉聞秋矮多了,看向葉聞秋的時候就在仰視他。溫瓊眉頭一皺,她鬱悶道:“老葉,其實我特彆討厭仰視你。為了達到俯視你的效果,我搞了個身高八尺的身軀。”
葉聞秋一臉懵逼,半晌之後他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啊?”
溫瓊對著天空招招手:“徒兒們,都下來吧。”
話音一落,定坤宗祁玉書、柳媛媛還有之前遇到的紅衣姑娘都出現了。周圍的人驚呼起來:“是定坤宗!他是定坤宗宗主!”“天啊,這世界瘋了嗎?定坤宗宗主竟然是個女修!”
祁玉書他們對著溫瓊行禮:“師尊。”而後他們轉向已經傻掉的杜衡七嘴八舌:“六師弟。”“六師弟傻乎乎的,一看就是個好孩子。”“六師弟,我是你四師姐何佳寧哦,我們之前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直到現在,杜衡才明白祁玉書他們之前為什麼見到他那麼熱情。原來他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而他竟然到現在才明白他師父的真實身份,他早就該猜到的不是嗎?
定坤宗溫瓊是第一個穿越東極山的人修,他到現在才將之前的蛛絲馬跡給連在一起!
杜衡呆呆的看著溫瓊,溫瓊還在嚼黃瓜。她笑吟吟的看向杜衡:“愣著做什麼?快點給你師兄師姐們打招呼啊!”
杜衡隻覺得氣血一陣翻騰,胸口有什麼不吐不快了。他張張口吐出了一口淤血,黑紅的淤血落在地上濺起了一團灰塵。
溫瓊鬱悶不已:“你這是什麼反應?”
這是杜衡第三次到正陽殿中來,這一次,正陽殿中又變了一副景象。杜衡他們置身在湖光山色的美景中,美景的中心有一個湖泊,湖泊旁邊有一座玲瓏的寶塔,他們現在就在寶塔中。杜衡和溫瓊兩坐在正中心的位置上,作為將大家召集在一起的主角,他們現在正在享受修真界中眾修士的打量。
塔中有裹著繃帶的楊元慶,有一臉從容的王牧野,有穩如老狗的葉聞秋,有琅嬛雙姝,還有藥王穀和其他宗門的掌門和長老們。可以斷言,目前人修中修為最高的幾個修士都在這裡了。
而之前被溫瓊倒吊在古樹上的言不悔依然被倒吊在房梁上,玉婧和素嫻兩位宗主還將他五花大綁,生怕他跑了。
溫瓊道:“此時說來話長。”葉聞秋手中彈起一抹靈光,靈光給溫瓊倒了一杯茶,老葉緩聲道:“不急,溫宗主慢慢說。”
溫瓊道:“此事要從幻天珠出現開始說起。”